第1章
一、趁油温还没起来，我蹲在后巷的泔水桶旁抽烟，手机屏幕在夜色里泛着幽蓝的光。
热搜第三的词条像根鱼刺扎进眼睛：#九转大肠AI换脸大赛#视频自动播放的瞬间，我差点捏碎烟头。
三年前《新星厨神》的录像被扒出来，我的脸被替换成油腻发福的中年男人，评委美食协会曹大师那张扭曲的面孔倒是原封不动。
弹幕蝗虫般掠过画面：建议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这大肠保留的哪是原味，是厨子祖传的DNA吧油锅在身后发出濒死的滋滋声，老周的大排档快收摊了。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指节蹭到围裙上一块干涸的猪油。
这玩意比502胶水还顽固，就像三年前溅在评委裙摆上的那滴大肠汁。
"苏阳！
四号桌加单！
"老周在油烟里扯着破锣嗓子。
铁勺撞上炒锅的声音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十八岁那天的记忆总在这种时候偷袭我——演播厅的镁光灯烤得人发慌，我托着青花瓷盘的手在抖，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那张食谱在裤兜里发烫。
"这道九转大肠，"女评委的钻石耳钉晃得我眼晕，"你确定清洗过了？
"我至今记得她瞳孔地震的模样。
当曹大师捂着嘴冲出去时，现场导演的耳麦里传出制片人的咆哮："这段不许剪！
收视爆点来了！
"油星溅上手背的灼痛把我拽回现实。
锅里躺着最后一份卤大肠，它们在红油中蜷缩成诡异的问号。
而手机又在震动，某个换脸视频里"我"正把大肠喂给尖叫的汤姆猫，点赞数已经突破五十万。
二、"打包还是在这儿吃？
"我没抬头，铁勺刮过锅底的声音像指甲抓黑板。
"在、在这儿......"听见这个声音的瞬间，我的脊椎窜过一道电流。
抬起头时，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正在塑料凳上铺纸巾。
她鬓角别着的山茶花发卡，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李曼卿。
那个在节目里吐得最优雅的女评委。
"苏师傅，一份九转大肠。
"她掏出嵌金丝的餐巾纸捂住口鼻，这个动作让我的后槽牙猛地咬紧。
三年前她也是这样，在尝了一口我的菜之后，用这张纸巾接住了喉咙里翻涌的呕吐物。
炒锅里的油开始冒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