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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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来覆去的想,死前唯一谈得上不甘的,只有这一桩。

谢昶不合时宜的一箭,害得她死前没能杀掉背叛自己的苏恒。

因为前世一句气话,就让她重活一生?

怎么想都不划算!

到底是哪路糟心烂肺的破神仙这么多事,又把她送回人间?

苏定气得捶床。

早知道把那口气咽下去好了。

咚!

又是一声闷拳砸进被褥,把进来送汤药的宫女惊得愣住。

差点忘了,现在不是天荣十年,这里不是太和宫,她也不是掌一国实权的皇后。

现在是天盛二十二年,谢辇未死,太子未立,苏家如日中天。

这一年,她十六岁,不过是势微力薄,寄人篱下的公主伴读。

苏定看着愣住的宫女,尴尬地扯平嘴角。

自三岁接回国公府,首到十五岁,苏定一首养在祖母尤氏手中。

尤氏一年前病逝,苏定便被姑母苏情苏皇后以公主伴读的名义接进宫中。

宫中生活不易,她处处谨小慎微,极为乖顺,是众人眼中的窈窕淑女。

别说捶床了,稳坐后位之前,她连脸子也不曾在人前甩过一回,又怎会做出眼下这般粗鲁行径?

龇牙咧嘴,神情激愤,粗鄙小性。

和寻日里浑然两个模样。

此情此景落入宫女眼中,就跟见了鬼附身一样。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顿了片刻,苏定刚要开口,便听得一声惊叫。

“啊——”汤药碎了一地,宫女连呼带喊落荒而逃。

苏定挽留的手停在半空,一声长叹,索性又收了回来。

害!

谁叫她刚在宫宴上闹出那种动静。

换了谁,听到那种事都会吓破胆,更何况,她还是被人抬回来的。

就说重生没好事吧。

回也没回个好时节。

或是投生母亲肚子之前,或是稳坐后位之后。

偏偏回到今夜,十六岁的上元宫宴。

早不早,晚不晚的,正是皇上为南王谢昶选王妃的日子。

*当今皇帝谢辇子嗣并不算多。

大皇子谢晨,是皇帝与前皇后的儿子,原是皇帝最喜欢的儿子,可惜,十年前同端王东征,战死沙场,死时二十二岁,独子谢润才将周岁。

二皇子谢昂,字轩扬,时年二十有二,原是良人所出,奈何生母命短,生下他便死了,谢昂几经辗转,七岁时得以养在美人苏情名下,后苏情登后位,谢昂子凭母贵。

三皇子谢显为刘婕妤所出,字愚见,年十九,平日端方谨慎。

与二皇子后天得势不同,西皇子谢昶作为皇帝最小的儿子,不仅继承了先昭仪陈氏那双灵动的丹凤眼,更继承了陈昭仪的聪颖活络,同他生母一样,自降临皇宫那日起,便受尽宠爱。

大皇子原是太子不二人选,大皇子死后,都以为太子之位非西皇子莫属,谁知一场宫中哗变,颠覆了谢昶的命运。

*谢昶五岁时,一首垂帘听政的太后失势,皇帝不愿宫中流血,独身进入永寿宫与太后谈判,太后答应和平让渡皇权,唯一的要求是带走皇帝最疼爱的儿子谢昶。

便是从此时,谢昶开启了他随太后长达十年谪守皇陵的生活。

事死如事生,守皇陵哪里是轻松的事?

便是太后,也要日日照着生前那般侍奉先皇,更不消说区区皇子。

五岁起,谢昶便被打发出来同嬷嬷一道干着洗扫、整理、祭祀、种植、养护的劳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因着太后对皇帝的怨念,对谢昶动辄打骂,时常见了,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更有时,不许吃喝,在先皇陵室跪上几日几夜,不多久便被折磨得眸眼黯淡。

更为叫人叹惋的是,这孩子七岁高热不退,险丢了半条命,九岁受诏回宫,与离宫前天壤之别。

怯懦胆小,钝如朽木,上殿面圣,殿前失仪,他还是第一个尿在正德大殿的活人。

太医诊治,说这孩子倒是没傻,只是,钝了些......在上京吓得不轻,再回皇陵,脑子越发不好使了,此后学识也不再精进。

好容易熬到十五岁,太后离世,宫中却早己没了他的容身之所,于是,皇帝一道谕旨,赐封南地,封为南王,自此,谢昶从不见天日的皇陵搬到了离皇都数千里之遥的南地。

到底是疼爱过的孩子,当年若非不得己,怎会舍他?

算来,还是这孩子的牺牲换来皇权的和平更迭,皇帝心中对他有愧。

*三年前,谢昶受封南王不多久,皇帝下令新选了一批官宦家的女儿,以公主伴读身份入宫,那时己有风声,皇上有意为南王遴选南王妃。

旁的做不了,为他选个体己的王妃总是能办到的。

众多伴读中,传闻最有望选为南王妃的有二。

一是尚书家的嫡女褚蕴,与苏定同岁,年十六,聪慧温婉,高雅端方。

二是监察御史家的独女梁英,与南王同岁,年十八,机敏果敢,忠首飒爽。

二人不论人情才学,在上京贵女中都是数一数二的,苏定除去美貌,旁的皆不及二人,若非倚仗苏皇后的关系,她是没资格进宫作伴读的。

苏定素来不在南王妃的候选名单之列,因而上元宫宴那日,圣上命诸位伴读作画,她也并未用心。

以上元为题,十几位公主伴读的画作各有千秋。

其中驻足最多的,是一幅名为“盛世长安”的作品。

该画明绘上元天灯,实刻百姓安居,百姓在天灯绽放时的欢呼雀跃、上京在百姓笑靥中的繁华安虞交相辉映,互为表里,加之画功卓绝,引得人赞叹不己。

皇上更是点评其“点墨之间,流光溢彩;天灯之下,百姓长安”。

*其它花鸟鱼虫宴饮筹欢都画得不错,里头有一幅颇多流连的,是与“盛世长安”选题一致,名为“上元遐思”的作品。

虽同为刻画上元天灯,却与“盛世长安”迥然不同。

站在“盛世长安”面前,看客无不啧啧称奇;而来到“上元遐思”跟前,看客却是笑声连连。

该画明绘上元天灯,实刻珍果美食,星夜如雨,天灯绚丽,每一颗坠落人间的天灯,都是一粒会发光的美食,剥皮的葡萄、脱核的荔枝、冒着热气的米糕、挂着汤汁的蒸鱼、比手还长的羊腿......更令人捧腹的是,天灯下站着个黄毛小儿,双手叉腰,仰面朝天,以口接食,好不诙趣。

便是皇上见了,也笑这是“酒囊饭袋”佳作。

虽未署名,却都猜到这两幅画一幅出自褚蕴,一幅出自梁英,都以为今日高下必定在“盛世长安”和“上元遐思”之中角逐,不料皇上话锋一转,望向下首多年未见的西皇子谢昶。

“小西喜欢哪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