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妍的尖叫卡在喉咙里——那些飞溅的玻璃碎片像被按了暂停键,诡异地悬停在半空中。
驾驶座上的司机保持着回头的姿势,腐烂的下颌骨挂着几缕肉丝,空洞的眼窝正对着他们。
这是逃出电梯的第三十七分钟。
手机屏幕上的短信依然在闪烁:”存活确认,下一站:43路末班车“。
林秋妍的油灯灯芯突然爆出青紫色火苗,将公交站牌上的"永夜路"三个字映得忽明忽暗。
"别碰任何座位。
"谢安拽住要往车上冲的林秋妍。
他注意到每个座椅靠背都嵌着铜制铭牌,最早的时间刻着昭和十五年。
最后一排有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正在读报,泛黄的《朝日新闻》头版标题是:南京防疫班列事故致三百人玉碎。
投币箱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三张车票从出票口缓缓吐出。
谢安接过车票时,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那些墨色编号正在渗出猩红的液体。
K-742-09K-742-18K-742-25"空座位数必须与活人数量相等。
"带着关西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穿皮夹克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站台,他手中的怀表链子缠着三圈,表盘玻璃有道蛛网状裂痕,"我叫秦昭,你们的临时队友。
"谢安快速扫视车厢。
九排座椅共有二十七个座位,除去司机和读报人,还有五个空位。
当他们西人全部上车后,空位数字变成了精准的"西"。
"车票编号相加不得为质数。
"林秋妍突然开口。
她工牌上的血迹不知何时组成了新的规则,第二条正在渗出新鲜的血珠:"听到报站声需在七秒内按下车铃。
"秦昭用怀表链子勾起车票:"K代表死亡班次,742是电梯生还者编号,最后两位..."他突然将车票贴近怀表裂痕,"是昭和十七年九月十八日——南京防疫班列出发日。
"车身猛然颠簸,悬停的玻璃碎片暴雨般射向后方。
谢安扑倒林秋妍的瞬间,看到读报人的后颈浮现出青紫色尸斑,那些斑点正在组成数字"7"的形状。
"欢迎乘坐死亡专线。
"司机的声音带着气管漏风的嘶嘶声,他的手指骨节反折着按下报站器:"下一站...咳...创伤外科诊疗室...""七秒!
"谢安撞开扑过来的秦昭,手指狠狠戳向车顶的红色应急铃。
几乎在***炸响的同时,车厢地板突然塌陷,三具挂着防疫班列胸牌的白骨从地底探出,指尖距离林秋妍的脚踝只有半寸。
冷汗浸透了谢安的衬衫。
他注意到每次按铃后,车票编号都会发生变化。
自己手中的"K-742-09"正在融化成"3+3+3",而林秋妍的"18"己经重组为"7+11"。
"质数陷阱。
"秦昭突然扯开皮夹克,露出胸口纹着的质数表,"把你们的车票数字报给我!
"车辆猛然急转弯。
谢安死死抓住扶手,看到窗外掠过的站牌写着"病理标本室1942"。
林秋妍的车票在此刻完全液化,鲜血组成的"7+11"在座椅上蠕动成新的算式:7+11=18→1+8=9。
"不是简单的数字分解!
"谢安突然夺过秦昭的怀表。
当表链擦过车票时,他看到融化的墨迹里藏着极细的摩尔斯码:"三点位是短,九点位是长..."怀表突然发出尖啸。
秦昭脸色骤变,一拳砸在车窗上:"***触发时间裂隙了!
"车厢灯光开始频闪。
在明暗交替的瞬间,谢安看到所有乘客都变成了浑身插着玻璃碎片的尸体。
读报人的《朝日新闻》渗出黑血,头版照片正是他们西人乘车的画面。
"K代表千分号,742是电梯的镜像密码。
"林秋妍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她瞳孔里倒映着油灯的火光,"最后的数字要转换成电报码..."报站器再次响起:"下一站...解剖教学室..."谢安在***炸响前拍下了车铃。
这次塌陷的地板下传来铁轨轰鸣声,一列锈迹斑斑的防疫列车与他们并行飞驰。
透过破碎的车窗,能看到车厢里挤满了戴防毒面具的士兵,每个人胸口都别着青铜材质的乌鸦徽章。
"是三重加密。
"谢安用血在车窗上写出公式,"K-742-09实际是电报编码:742对应死,09对应车,合起来就是...""死亡班车。
"秦昭突然扯下车厢广告牌。
泛黄的《防疫守则》背面,用血写着真正的生路提示:"当空座数等于质数之和时,车门将在教学室开启。
"林秋妍突然剧烈咳嗽,她吐出的血沫里漂着几片青铜碎屑。
谢安扶住她时,发现她后颈出现了与读报人相同的尸斑数字,此刻正定格在"4"。
"还剩两次报站机会。
"秦昭扯下三根怀表链子,"把车票缠在表链上,快!
"当第三次报站声响起时,谢安终于看穿谜局。
他们三人的车票编号在摩尔斯码、质数分解和镜像转换后,最终都指向同一个数字——4。
而空座位数在秦昭故意划伤手臂制造"新伤者"后,终于与活人数达成质数平衡。
车门在解剖教学室站开启的瞬间,防疫列车的汽笛声震碎了所有车窗。
谢安拖着昏迷的林秋妍跳车时,看到她工牌上的幸存者编号变成了"02",而秦昭怀表上的裂痕里卡着一片带血的青铜乌鸦徽章。
手机再次震动,新短信显示着令人窒息的倒计时:”存活确认,下一站:永夜客栈“”当前进度:2/9“林秋妍在昏迷中攥紧了油灯,灯芯里浮出新的血字:”谢家血脉,八代而斩“。
谢安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小指正在变得透明,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正在将他织入某个巨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