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元宝边沿的绿锈沾了满手,这包从黄河浮尸怀里摸出来的铜钱,到底还是带着股水腥气。
雨水顺着豁口的青瓦往下淌,在石阶前积成混着纸灰的泥潭,倒映出我那张比死人还苍白的脸。
戌时的梆子声刚飘过村口老槐树,褡裢里的《鲁班书》突然哗啦啦翻到"镇魂篇"。
泛黄的纸页上,师父用朱砂画的引魂符正在渗血,那血珠滚到"阴戏班"三个字时,竟凝成颗黑红的瘤子。
我猛地把书合上,后槽牙咬着的桃木钉差点戳穿腮帮——这是三年前在灞桥镇落下的毛病,每逢大凶之兆就牙关打颤。
"叮——"铜铃毫无征兆地炸响,六枚镇尸钉从腰间皮囊跳出来,在泥地上摆出个残缺的北斗阵。
最末那枚钉头上的黑血,还是去年在湘西封僵尸时沾的。
我抄起桃木剑往门槛上重重一磕,香灰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暗刻的镇煞咒,可那朱砂咒文早被雨水泡成了狰狞的血泪。
笛声就是在这时刺穿雨幕的。
起初像根生锈的银针往耳蜗里钻,接着变成毒蛇在颅腔游走。
我扶着门框干呕,喉咙里泛起的铁锈味和当年师父咽气时一模一样。
那曲调分明是《孟姜女哭长城》,可本该落在"泪沾襟"处的悲音,偏就混进了牙齿磕碰的咯咯声——活像有具冻僵的尸首在吹笛子。
义庄里停着的七口薄棺突然齐齐震颤,最里头那具柏木棺材的缝隙里渗出青苔般的雾气。
我反手将铜钱剑***棺盖裂缝,剑身却像捅进了滚油锅,滋滋冒着青烟。
棺中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那动静让我想起灞桥镇那个被活埋的新娘——她下葬时,指甲缝里还嵌着红盖头的金线。
"咔嚓!
"房梁上悬着的引魂幡突然断裂,褪色的黄布条像条死蛇垂到我眼前。
布条末端用血画着的八卦图,此刻正逆时针缓缓转动。
怀中的罗盘金针发了疯似的在兑、震两宫来回跳动,这是大凶中的大凶之兆。
笛声陡然拔高三个调门,雨幕被音波撕开道缺口。
月光像惨白的裹尸布铺在村道上,映出串湿漉漉的脚印——每个脚印中心都嵌着枚带血的铜钱,正是我刚数过的那包光绪元宝。
最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