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我分不清到底是谁杀死了我。
癌细胞?还是他们?
他们杀人的方式很特别,没有一点血,我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了。
1.生命尽头
过去的十二年,我一直在忙碌,忙着活下去,我住在只有几平米的出租屋,每天打着两份工,尽管这对于腿脚不便的我来说很困难,但是我还是在努力的活着。
电子厂流水线的传送带永不停歇。
我的工位在B区7号,每天要组装一千多个手机充电器。
右腿的旧伤在潮湿的雨季肿胀发亮,像根发酵过度的萝卜。
主管的皮鞋声在身后响起时,我会下意识绷紧脊背。
这个动作和二十年前在教室听到HH脚步声时的反应如出一辙。
直到几个月前,我突然感觉到胸疼,我不敢去医院,因为那会让我至少一个星期都只能吃一顿饭。
疼痛折磨着我,我顶不住了,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医院。
肺癌,晚期。癌细胞最初是以咳嗽形式降临的。2021年除夕夜,我在厕所咳出带血丝的黏液。
我,好像要死了。
我不太相信这个结局,我又去看中医,那花光了我的所有积蓄。
“是尘肺病。老中医把着脉摇头:“你肺里积的怕不止灰尘。”
我望着墙上泛黄的穴位图,想起HH当年用玩具枪射击的穴位:足三里、太阳穴、会阴——那些塑料子弹如今长成了肿瘤。
检查那天,我在医院走廊遇见个玩塑料枪的男孩。
彩色的弹珠滚到我脚边时,我竟条件反射地抱头蜷缩。
男孩母亲尴尬的道歉声里,CT室的叫号屏正跳到我的名字。
我听见了有人在叫我,语气很温柔。
原来,我叫朱宇,没人叫我老母猪,真好。
回忆我这24年,我早就死了,死在自卑里,死在懦弱里,死在嘲笑里,死在孤苦伶仃里。
2.瘸腿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