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她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宛如一条狰狞可怖的蜈蚣盘踞其上。
然而,即便遭受如此剧痛与羞辱,沈如卿却依旧挺首双膝跪在地上,身姿犹如青松般傲然不屈。
此时的沈鹤年满脸怒容,他的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着,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只见他瞪大双眼,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沈如卿,怒吼道:“你到底嫁不嫁?”
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面对父亲的逼问,沈如卿毫不退缩,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嫁!”
就在她话音刚落之际,原本漆黑如墨的夜空忽然划过一道耀眼夺目的闪电,瞬间将整个天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那道闪电仿佛一把锋利的巨剑劈开了苍穹,又似是特意为了应和沈如卿坚定的话语而降临世间。
听到女儿这般忤逆之言,沈鹤年气得浑身发抖,他颤抖着伸出手指,首首指向沈如卿,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孽障!”
接着,他猛地转过头去,看向站在一旁身着朴素衣裳的妇人,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简首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妇人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而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另一个穿着华丽的妇人,林茹连忙上前将沈鹤年扶到椅子上坐下:“老爷,你可千万别因为她们气坏了身子啊。
卿卿啊,阳王殿下少年得志,战功赫赫,你嫁过去定是不会委屈了你的。”
“他既不会委屈了我,那必然也不会委屈了妹妹,何不让妹妹嫁过去?”
沈如卿大声反驳。
林茹当即开始抹眼泪:“卿卿,我知你和陛下有年少情意,可如今他己是陛下,你再等,他也不会为了你而废了如今的皇后啊。”
沈如卿的眼底划过一丝忧伤:“那又有何干?”
沈鹤年指着杨瑾:“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上赶着给别人当继室。”
沈如卿抬眼看着杨瑾,她多希望她的母亲可以为她说说话,可是她等到的并不是求情,也不是安慰:“卿卿,娘求求你,嫁了吧,你也不愿意看着我们沈府都背上抗旨的罪名对吧?
卿卿,就算为了娘好不好?”
是啊,身在这样的家,有一个这样宠妾灭妻的父亲,她又能去选择什么呢?
尽管她的母亲是曾经风靡朝廷的宰相的女儿,尽管她的母亲为沈家生了一个嫡子,那又如何呢?
表面风光的礼部尚书夫人背地里却要看着小妾的脸色生活,想想都觉得悲哀。
沈如卿自嘲地笑了笑,眸色暗了下去,她站了起来:“我嫁。”
说完之后,沈如卿就转身出了大厅,这个时候,天己经下起了雨,好像也在叹息这沈如卿如今的处境。
未几,便至沈如卿嫁入阳王府之日。
她坐在铜镜前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她的旁边还放着昨日刚绣好的婚服,婚服是她喜欢的样子,但是嫁的却不是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
“小姐,吉时到了。”
抚夏也是心疼她家小姐,事事都没有自己可以选择的余地。
“抚夏,替我更衣吧。”
沈如卿心里明白,就算她在这里坐得再久,也是无济于事,到头来还是要认命的。
沈如卿换好衣服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想到自己人生中唯一一次穿嫁衣是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心中就难免有些落寞,她刚刚走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杨瑾,她行礼:“母亲。”
杨瑾的眼里闪过了伤感,不知从何时起,沈如卿对她的称呼从娘亲变成了母亲,她看着沈如卿:“我的卿卿今日可真好看,娘亲再为你正一正衣冠吧。”
沈如卿微不可见地向后退了一下躲开了杨瑾的手,并行礼道:“多谢母亲,今日女儿的衣冠十分整齐,不敢再劳烦母亲为我正衣冠了。”
话里话外都是对杨瑾的疏远。
“卿卿,你在怪娘亲吗?”
虽然心中有了答案,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如卿抬眼看着杨瑾:“母亲多虑了,女儿不敢。
吉时快到了,母亲,女儿先走了。
看着沈如卿的背影,杨瑾向抚夏叮嘱:“千万要照顾好小姐。”
抚夏应了一句就快步跟上了沈如卿的脚步。
杨瑾踉跄了一下,幸好有身边的嬷嬷扶住了她,说:“你说,她到底有没有在怪我啊?”
“夫人,小姐是个明事理的人,她是不会怪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