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骨血纹章
她倚在许凊昭的奔驰车头吃糖炒栗子，羊绒大衣沾着殡仪馆特有的香灰味，脚边行李箱贴着泛黄的托运标签——正是他母亲七年前遇难时搭乘的航班号。
"许先生的车载香薰该换了。
"她将栗子壳抛进雨中，指尖残留的焦糖蹭在他方向盘上，"死亡气息太浓会招来乌鸦。
"后视镜里林晚晚的粉色甲油正在褪色。
三天前她"失手"泼在程断云身上的热美式，此刻化作仪表盘上的褐色污渍。
苏妍诊所的蓝闪蝶标本少了一只，羽翅碎片出现在程断云的珍珠耳钉里。
"令堂临终前攥着这个。
"她在红灯间隙递来褪色的拍立得。
照片里二十岁的母亲抱着女婴站在实验室前，婴儿襁褓上绣着"林"字金线。
远处模糊的身影捧着标本箱，白大褂袖口露出的腕表，正是苏妍从不离身的古董百达翡丽。
雨刮器发出哀鸣。
程断云忽然摇下车窗，冷风卷着雪片灌进来："闻到吗？
福尔马林混着栗子香，像不像被防腐处理的童年？
"她的指甲划过真皮座椅，留下五道月牙形凹痕。
深夜的诊所弥漫着异香。
苏妍正在解剖台前煮红酒，肉桂棒搅动时带起细碎残渣——那是蓝闪蝶被碾碎的鳞粉。
程断云倚着标本柜抛接手术刀，刀刃每次翻转都映出林晚晚藏在通风管里的脸。
"2003年7月17日，城南化工厂爆炸。
"程断云突然将刀尖刺入台面，震翻的红酒在母亲照片上洇开血斑，"许青禾女士本该在那天死亡，却被篡改了尸检报告。
"苏妍的白大褂泛起涟漪。
她转身取镊子的动作比往常慢半拍，露出后颈新鲜的红痕——正是程断云行李箱搭扣的形状。
林晚晚的呼吸声在管道里变得粗重，某个金属物件滚落下来，是刻着"程"字的黄铜火机。
"游戏该升级了。
"程断云舔去虎口的红酒，将燃着的火柴丢进标本罐。
三百只蓝闪蝶在火焰中振翅，烧焦的羽翅拼出母亲实验室的门牌号。
许凊昭在灰烬里找到半张化验单，患者姓名栏的"林晚晚"被划掉，改写着程断云的笔迹："许青禾之女"。
暴雨夜重现了车祸场景。
当卡车灯光刺破雨幕时，程断云握着他的手猛打方向盘。
安全气囊炸开的瞬间，她咬破他耳垂呢喃："这次要好好记住死亡的味道。
"后座散落的档案袋里滑出母亲的头骨扫描图，额叶处钉着三枚银色耳钉——与程断云此刻戴的款式相同。
林晚晚出现在废墟里收集玻璃碎片。
她的指甲裂开渗血，却执意将沾着许凊昭血迹的残片含进口中："前辈的DNA会永远活在我身体里。
"救护车蓝光掠过她扭曲的笑脸，映出后方苏妍的身影。
她正往程断云的静脉注射不明液体，针管标签印着化学式——与三年前母亲病历上的处方相同。
程断云失踪在第七天。
她租住的阁楼留着手工装订的相册，每页都是许凊昭不同年龄段的***照。
最后那页贴着母亲实验室的平面图，用口红圈出的禁闭室里摆着婴儿床，床头刻满"林晚晚"的名字。
散落的底片显示苏妍年轻时抱着女婴站在焚烧炉前，襁褓上的"林"字金线正在燃烧。
停尸房的冷气冻僵了谎言。
当许凊昭掀开白布时，程断云颈间的珍珠项链突然断裂。
滚落的珍珠里藏着微型胶卷，冲洗后是母亲抱着两个女婴的合影——左边的眼尾有泪痣，正是林晚晚；右边的锁骨带疤，与苏妍的旧伤完全重合。
"她们是你的血亲。
"程断云留在镜面的口红字正在融化，"而我是你母亲最完美的死亡作品。
"解剖报告显示她胃里塞满蓝闪蝶标本，翅膀上的编号拼出许凊昭的生日。
苏妍的白大褂少了颗纽扣，出现在林晚晚制作的吊坠里，玻璃珠内封着带血的婴儿乳牙。
平安夜钟声响起时，许凊昭在教堂地下室找到程断云的日记。
泛黄的纸页记载着母亲如何将三个女婴分别寄养，最后那页夹着染血的脐带标本，DNA检测报告显示——她们都是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