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七日当归 无虚多严 2025-02-28 20: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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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今年夏天的雨来得格外早。宋进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

手机在红木办公桌上震动第三遍时,他终于接起电话。"少爷,

老宅的保险柜......"司机老周的声音裹着电流声传来。宋进握手机的手骤然收紧,

腕表金属表带硌得掌心生疼。三天前他在老宅书房发现的那个檀木匣,

此刻正躺在他西装内袋里,随着心跳一下下撞击胸膛。暴雨冲刷着墓园的石阶,

宋进跪在生父宋文柏的衣冠冢前。腐叶混着香烛的气味钻进鼻腔,

他颤抖着打开被血渍浸透的笔记本。

1998年6月17日的记录刺痛双眼:"同仁堂李掌柜证实,

止咳药方确系宋家祖传......"而最后一页夹着的泛黄报纸上,

宋氏制药厂火灾报道的边角处,赫然印着老爷子年轻时的侧脸。

江城1998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林桂枝抱着暖手炉站在同仁堂后巷,

看着宋振邦将最后一块"宋氏制药"的铜牌摘下来。碎雪落在她新烫的卷发上,

恍惚间又变成那夜落在睫毛上的灰烬。三个月前那个闷热的夏夜,

他们在急诊室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皱巴巴的蓝格子襁褓沾满血污,

护士说是在制药厂废墟里扒出来的。林桂枝伸手碰到的刹那,婴儿突然抓住她珍珠项链,

琉璃似的眼珠映出她旗袍上的茉莉暗纹。"桂枝,

我们不能......"宋振邦的劝阻被婴儿啼哭打断。值班医生掀开襁褓时,

半枚银锁片滑进林桂枝掌心——正面刻着"长乐未央",

背面残留的焦痕依稀是同仁堂旧匾的纹样。凌晨三点的宋宅书房飘着沉香余烬。

老爷子将验尸报告摔在紫檀桌面,泛黄的照片里,宋文柏夫妇烧焦的手还维持着环抱姿势。

"这孩子是文柏的种。"龙纹拐杖戳着婴儿心口,"养着他,那些账本才永远埋在地底下。

"林桂枝的珍珠项链突然断裂。滚落的珠子跳进暖炉缝隙时,

她想起上个月在同仁堂撞见的情景——宋文柏把止咳糖浆配方塞给抓药的农妇,

而老爷子正吩咐手下在账本添零。婴儿在摇篮里发出梦呓。

林桂枝蘸着温水擦拭他发红的耳后,发现那里有颗与宋文柏如出一辙的小痣。

窗外飘来焚烧文件的焦味,她突然扯开丈夫的衬衣领口:"振邦,

你爸要烧的当真是普通账本?"宋振邦的怀表链子缠住了梳妆台抽屉。

当他终于取出那叠藏在夹层的文件,泛黄的《止咳露生产许可》右下角,

宋文柏的签名正被火舌吞噬。夜风掀起窗帘的刹那,

林桂枝看清生产批号后的数字——实际产量比备案多了三个零。婴儿百日宴那日,

老爷子亲自给他戴上百岁锁。金锁沉甸甸地压着大红襁褓,

林桂枝却注意到老裁缝送来的虎头鞋针脚——与宋文柏葬礼上收到的匿名花圈挽联如出一辙。

"阿进会叫妈妈了!"1999年惊蛰,宋振邦举着儿子冲进药房。

林桂枝正在誊抄被茶水洇湿的账本,闻言笔尖戳破了"罂粟壳采购单"。

小阿进扑进她怀里的刹那,带翻了藏着***成分检测报告的砚台。六岁生辰宴上,

阿进抓着林桂枝的翡翠耳坠要听故事。她摸着孩子后颈的烧伤疤痕,

讲起虚构的"神仙父母",却在镜中瞥见丈夫把安眠药倒进老爷子的参汤。

那夜祠堂传来瓷器碎裂声,宋振邦凌晨归来时,西装口袋露出半截带血的银锁链。

2005年深秋,阿进在书房门外停住脚步。林桂枝攥紧正在缝补的旧襁褓,

听见丈夫压抑的低吼:"爸,止咳糖浆里加罂粟壳的事瞒不住了!

"沉香拐杖砸碎青瓷花瓶时,阿进最爱的玻璃弹珠滚到老爷子脚边。

"我们阿进将来要当药神的。"老爷子突然换上慈祥笑脸,枯枝般的手摩挲着孩子头顶。

林桂枝咬破舌尖才咽下尖叫——那只手曾按着宋文柏的脖颈,将针管里的空气推进静脉。

阿进高考前夜,林桂枝在佛堂供上新采的茉莉。檀香盖不住地下室飘来的酸味,

她知道丈夫又在偷偷比对当年采购单。当阿进捧着录取通知书扑进她怀里时,

供桌下的《器官捐赠协议》正被泪水晕开"自愿"二字。老爷子中风那日,

林桂枝第一次踏进暗室。成箱的金条上堆着泛黄的病历,

宋文柏的死亡证明"心肌梗死"处有墨水反复描摹的痕迹。

她在碎纸机里找到半张境外账户流水单,汇款日期正是阿进收到麻省理工offer那天。

"桂枝,收网吧。"宋振邦将U盘塞进她旗袍盘扣时,手背的烫伤还在渗血。

那是前夜老爷子用烟斗烙的,因为发现他们在查二十年前的货运单。

阿进在客厅弹奏的《月光曲》突然跑调,林桂枝藏起颤抖的手,

往他备考的参汤里多加了半匙川贝。最后一页账本焚毁时,火舌卷走了林桂枝的半绺白发。

她摸着胸口的翡翠平安扣,想起下午在阿进书包夹层发现的照片——燃烧的制药厂前,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往火场泼汽油。那是宋文柏葬礼上给她递黑伞的律师。

暴雨拍打着ICU的窗户,林桂枝最后一次给儿子整理衣领。呼吸机面罩被她偷偷调松,

只为能说出那句压了二十年的"对不起"。当阿进哭着握住她冰凉的手,

藏在枕头下的录音笔终于完成使命。殡仪馆的茉莉香片太劣质,

宋振邦将妻子最爱的陈年普洱撒在棺木上。老爷子派人送来的挽联写着"贤媳淑德",

被他用描金笔改成"共犯伏诛"。火化炉启动的轰鸣声中,他仿佛听见二十年前那个雪夜,

婴儿抓住他手指时的温热。次月清明,宋振邦的墓碑与妻子并肩而立。

扫墓人发现两座碑的缝隙里,藏着半盒受潮的凤凰单枞。茶香浸润的便签纸上,

褪色的字迹依稀可辨:"来生做对寻常药农,在阿进的药圃边搭间草庐。""阿进?

"养母的珍珠耳环在雨幕中泛着冷光。宋进转身时,林桂枝手中的黑伞被狂风掀翻,

她看着养子手中残破的笔记本,精心保养的面具终于碎裂。

这个总是温柔唤他回家喝汤的女人,此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爸......不,

老爷子他今晚要见你。"紫檀木镇纸砸在额角的瞬间,温热血线模糊了右眼视线。

老爷子拄着沉香拐杖逼近,

龙纹杖头碾上他按着证据袋的手背:"你以为那几个老东西的疯话能扳倒我?

"碎骨般的剧痛中,

宋进忽然想起上周在城南仓库看到的集装箱——那些印着茶叶标识的木箱里,

飘出的分明是罂粟壳的酸涩。"少爷,林老板说您要的陈皮到了。"秘书敲门声惊醒回忆。

宋进摩挲着茶台暗格里的微型摄像机,青瓷杯中的普洱泛起涟漪。

这位总来公司送古董的茶商,

三天前悄悄塞给他一张泛黄的照片——襁褓中的他被满脸是血的男人紧紧搂在怀里,

背后是燃烧的宋家老宅。股东大会当天,宋进将U盘***投影仪时,

老爷子正在把玩那串陪葬品般的血珀佛珠。当1998年的账本扫描件出现在幕布上,

佛珠突然崩裂,血红的珠子滚过董事会成员惊愕的脸。走廊传来警笛声时,

养父宋振邦突然起身挡住去路,

却在看清他颈间露出半截的银锁片时颓然跌坐——那是火灾现场唯一幸存的物件。

站在驶离江城的渡轮甲板上,宋进打开林叔今早送来的铁盒。霉斑斑驳的药方纸下压着封信,

生母娟秀的字迹晕染在泛黄的宣纸上:"若得见天日,愿此方能救世人咳疾。"咸湿江风中,

他摸到内袋里养母临终前塞进的翡翠平安扣,冰凉的触感终于化作眼角温热。

暴雨把梧桐叶砸在青石板上时,宋进正站在林家古董店二楼的雕花木窗前。

檀香混着普洱陈香在室内氤氲,林叔用银镊子夹起茶饼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