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滑过屋脊，顺着屋檐滴落，“滴答滴答”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柳章站在檐下，听着内室间或传出女子的痛呼声，俊郎的脸上一片凝重。
“滴答滴答”的声音越来越急，而后渐渐变缓，最后消失不见。
雨停了，乌云散去，天际悬挂一轮明月。
这时内室传出婴儿的啼哭声。
柳章精神一振，目光灼灼的盯着紧闭的房门。
仿佛是知道他的急切，下一秒房门打开了，稳婆抱着襁褓走了出来，“恭喜，娘子生了位小郎君。”
她满脸笑容，这家生了个儿子，给她的银钱八成不会少。
柳章接过襁褓，掀开一角，看着婴儿红彤彤的脸，心中又酸又软。
他平复了一下心中激动的情绪，给稳婆封一个大红封，而后走入内室。
内室中他的妹妹柳兮若躺在床上，面色惨白，鬓发凌乱，可这一点也无损她的美貌。
肤若凝脂，气若幽兰，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此时的狼狈反而为她增添几分柔弱，惹人怜惜。
见自己哥哥进来，她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哥哥怎么进来了？”
时下男子忌入产房，别说亲哥，夫君都不可能进来。
柳章将襁褓放在她旁边，“你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进来看看，我不放心。”
他就这么一个妹子，不看着她安好，他怎能放心。
柳兮若眨眨眼，眨掉眼中的雾气，她知道，哥哥从小就疼她。
她转头看向孩子，眼神温柔，“哥哥，给孩子取个名字。”
“你是他舅父，该你来取。”
“就叫柳叔卿吧。”
柳章碰了碰孩子的小手，目光温和道。
叔……柳兮若欲言又止，“哥，你……”柳章看着孩子垂眸道，“按那边的排行算，这孩子行三。”
他讨厌那边，但不会否认这孩子身上流着那人的血。
“若这孩子日后是个读书苗子，也望他能位列朝堂。”
他自己就是个读书人，自然也希望孩子能成为读书人，位于朝堂，披红挂紫，但那也只是他的期望。
“兮若你想回去吗？”
柳章问道。
“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绝不会回去的。”
柳兮若说的坚决。
柳章苦笑，“若这孩子在那边，纵是庶子，那也是大家公子，可比跟着我做个平民百姓强。”
“若哥哥当初手没受伤，如今也能考中进士。”
柳兮若眼角似有泪光闪过，若非当初……见妹妹快要哭了，柳章着急道，“我不说就是了，你刚生完孩子，可不能哭。”
柳兮若压下心中悲痛，“哥哥给这个孩子取个小名。”
幼儿易夭折，贱名好养活。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大都会取一个小名，就连朝上有位大臣也不例外，有一个很接地气的小名一狗剩。
柳章想了想说道，“就叫明月奴。”
一则这孩子出生时正值明月当空照，二则也望这孩子长大后品行能如明月般高洁。
“明月奴，”柳兮若念了两声，“好，就叫明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