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仓促奔赴的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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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炽灯在天花板上投下昏黄光晕,周秀香裹着洗得泛白的棉被,额头渗着冷汗。

下身的隐痛如潮水般,一阵接着一阵,提醒她失去的不仅是腹中胎儿,还有身为人最基本的尊严。

“整天躺在床上,就知道浪费粮食!”

母亲刺耳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铁锅与灶台碰撞的声响,像尖锐的利箭。

父亲缩在客厅角落,烟灰缸里的烟头越堆越高,却始终不敢看她一眼。

终于熬到出月子那天,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周秀香拖着早己收拾好的旧皮箱,站在院子中央。

露水打湿了她的布鞋,也模糊了她对这个家最后的期待。

这时,三妹周秀玲像只轻盈的小鹿,从屋里冲出来,紧紧抓住她的衣角。

“姐,我跟你一起走!”

秀玲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无畏,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

两人一路颠簸,来到了滨城的纺织厂。

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棉花纤维的粉尘。

周秀香望着车间里忙碌的女工,粗糙的双手在机器间灵活穿梭,心中五味杂陈。

但当她看到秀玲眼中闪烁的光芒,仿佛看到了生活新的希望。

在纺织厂宿舍,姐妹俩挤在狭小的铁床上,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

周秀香轻轻抚摸着秀玲的头发,暗暗发誓:就算生活布满荆棘,也要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在这冰冷的世界,寻得一丝温暖。

冬雪簌簌地飘落,给纺织厂镀上一层银白。

周秀香捏着刚到手的工资单,指尖微微发颤。

想起父亲佝偻的背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毫不犹豫地走进商场,为父亲挑了件厚实的皮衣,又配上一双锃亮的皮鞋,满心期待着能给父亲一个惊喜。

春节返乡,周秀香刚迈进家门,便察觉气氛异样。

母亲眼神闪躲,父亲坐在旧藤椅上,形容憔悴。

追问之下,母亲才嗫嚅着道出实情:皮衣被舅舅借走,说是出门撑场面,至今未还;皮鞋不合脚,一首搁置在柜子里。

“养你这么大,拿你一件衣服怎么了?

怎么跟我说话的白眼狼”母亲的愤怒,在周秀香听来,不过是帮扶弟弟的伏地魔。

她满心的热忱,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更如晴天霹雳的是,邻居悄悄把周秀香拉到一旁,告诉她父亲确诊了肺癌。

那一刻,周秀香只觉天旋地转,双腿发软。

父亲一首是她在这个家唯一的依靠,平日里,他虽不善言辞,却总在默默护着她。

可现实如此残酷。

深夜,周秀香独自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身上,如一层冰冷的霜。

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本该是阖家团圆的喜庆时刻,她却满心悲凉。

想到父亲来日无多,而这个家,似乎从未真正在意过她的付出,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清晨的阳光,艰难地穿透窗户上斑驳的贴纸,洒在周秀香凌乱的发丝上。

她一睁眼,便坚定了带父亲去医院的想法,哪怕倾尽所有。

“我今天就带爸去医院!”

周秀香语气决绝,将收拾好的行李袋往肩上一甩。

母亲刘翠琴瞬间横眉立目,几步冲上前,“啪”的一声,狠狠扇在周秀香脸上。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治病得花多少钱,你知道吗?

家里哪有那么多闲钱!”

刘翠琴双手叉腰,唾沫星子飞溅。

周秀香捂住***辣的脸颊,积压多年的愤怒与委屈,如火山般喷发。

“我读书时,被同学堵在巷子里欺负,哭着跑回家,你连问都没问一句!

我只能自己攥紧拳头,打回去!”

她眼眶通红,声音颤抖。

“家里的重活累活,哪一样不是***?

大热天挑粪,肩膀磨得皮开肉绽,你心疼过我吗?

有好吃的、好用的,你全想着大姐,三妹西妹小,也跟着沾光。

我呢?

我就像个捡来的,在这个家没有一点地位!”

刘翠琴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噎得说不出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父亲坐在一旁,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双眼满是无奈与心疼。

“这次,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一定要带爸去看病!”

周秀香咬着牙,一把拉起父亲,拖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冬日的寒风扑面而来,吹干了她脸上的泪水,却吹不灭她心中那团炽热的火焰,她暗暗发誓,一定要给父亲撑起一片天。

周秀香拽着父亲的手,脚步刚跨出家门口,凛冽的寒风“嗖”地灌进衣领。

父亲粗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手背,声音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香啊,爸这身子骨还撑得住,先别去花那冤枉钱。”

周秀香一怔,望着父亲深陷的眼窝和愈发苍白的脸,满心焦急与不甘。

可还没等她开口,父亲己拉着她折回屋子。

“你大姐,要结婚了。”

父亲话音刚落,周秀香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结婚?

嫁给谁?”

她脱口而出。

母亲刘翠琴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搭腔:“还能是谁,我弟弟老刘家捡来的儿子。

别看是抱养的,现在在厂里打工,赚得可不少。”

周秀香脑袋“嗡”的一声,大姐周旋在多个男人之间,在村里舞厅声名在外,怎么会突然决定嫁给一个抱养的儿子?

一种强烈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她望向母亲,试图从那张冷漠的脸上找到答案,却只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刹那间,周秀香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难道是母亲为了彩礼,擅自做主?

又或者大姐在感情里受了伤,想要找个依靠草草了事?

无数疑问如乱麻般缠上心头,可家里压抑的氛围,让她知道,此刻就算问出口,也不会得到答案。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预示着这个家即将面临更大的风暴 。

屋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周秀香的目光在父母之间来回游移,急切地想弄清大姐婚事背后的缘由。

终于,母亲刘翠琴撇了撇嘴,道出实情:“你大姐肚子里有了人家的孩子,没办法,只能结婚。”

周秀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怎么会……”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母亲接着说道:“那小子回村的时候,穿得人模人样,还带了不少稀罕玩意儿,你姐就被迷了心窍,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了人家。

哼,现在可好,肚子大了才发现,对方家里穷得叮当响。”

父亲坐在一旁,闷头抽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叹息声显得格外沉重。

“虽说老李捡来的这孩子也算本分,可家里实在没什么家底,往后你姐怕是要吃苦喽。”

周秀香这才明白,大姐看似风光的婚事,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闹剧。

为了一时的虚荣和冲动,竟将自己的未来草草交付。

想到大姐即将踏入这样一个家徒西壁的家庭,面对未知的艰辛,周秀香心中五味杂陈。

与此同时,她又忍不住对母亲心生怨愤。

在大姐最糊涂的时候,母亲不仅没有及时劝阻,反而默许了这桩婚事。

难道在母亲眼中,彩礼比女儿的幸福更重要?

窗外,乌云密布,一场暴雨似乎即将倾盆而下。

周秀香望着屋内愁眉不展的家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个家,似乎总是在不经意间,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决定,将每个人的生活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