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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雨丝斜斜切过玻璃窗,陈玲踮脚擦拭书柜顶层时,翡翠镯子磕在实木隔板上发出清响。
这是母亲化疗第三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当时癌细胞已经转移到淋巴,那只枯瘦的手却执拗地举着丝绒盒子:"我们玲玲值得最好的。"
水仙纹青花瓷盘突然在餐桌上重重一顿,陈玲的手悬在抹布上。
婆婆李秀芳提着鼓囊的超市购物袋挤进玄关,人造革鞋底在地砖拖出湿痕:"这么贵的房子,连个玄关凳都不摆。"
"妈怎么不打电话让张伟去接..."陈玲话音未落,婆婆已经踢开儿子的球鞋,将两串腊肉甩进冰箱。
冷藏室的LED冷光里,母亲腌的梅子酱被挤到角落,玻璃罐上"玲玲专属"的便签纸蜷起一角。
"浩子下月带对象回来见家长。"婆婆的东北口音震得吊灯摇晃,冻青虾的包装袋在她手里哗哗作响,"人家可是正经师范大学毕业的。"
陈玲默默把沾着腊肉油腥的梅子酱往里推了推,翡翠镯子滑到小臂处,凉得像块冰。
深夜书房的折叠床咯吱作响时,陈玲正对着梳妆台发呆。
鎏金点翠头面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这是母亲用最后的视力比对色卡设计的嫁妆。
张伟翻身压住她睡衣下摆:"妈说把书房改成儿童房..."
程序员丈夫的呼吸带着加班咖啡的酸苦,"浩子对象怀孕了,暂时住我们这儿。"
空调外机突然轰鸣起来,陈玲数着翡翠镯子内侧的十二道冰裂纹。
上个月婆婆"暂住"带来的编织袋还堆在阳台,此刻正随着夜风轻轻拍打推拉门。
母亲绣的苏绣门帘被换成了红双喜塑料珠串,此刻正在月光下投出扭曲的暗影。
2
次日清晨,陈玲在冰箱前怔住。
婆婆把冷冻室所有抽屉抽出来平铺在流理台上,她的速冻饺子与丈夫的牛排混作一堆,最上方赫然摆着敞开的檀木首饰匣。
鎏金梳篦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