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穿过重重雨帘，林墨的手指在琴弦上重重一划，断弦在指尖迸出血珠。窗外的芭蕉叶在雨中簌簌作响，像极了那日琼娘转身时绯色裙裾翻飞的声音。

"七弦琴五弦断，林先生这曲《长相思》，怕是弹不得了。"屏风后转出个窈窕身影，李玉凤葱白的手指抚过案头青玉香炉，鎏金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林墨将染血的指尖藏在袖中。自半月前他在李家水榭遇见抚琴的琼娘，这个总穿着茜色襦裙的少女就像影子般缠上来。此刻她发间金步摇垂下的珍珠正轻蹭着他的肩膀，"先生可知，阿姐今日去了楚公子船上？"

窗外惊雷乍起，林墨霍然起身。案上宣纸被风卷起，露出半阙未写完的《青玉案》。那是琼娘生辰那日，他们在观星阁对酌时写的词。当时她蘸着桂花酿在石桌上写"东风夜放花千树"，他接"更吹落，星如雨"，酒香混着她袖中沉水香，熏得人目眩神迷。

"楚公子说能为爹爹打通漕运。"李玉凤的嗓音甜得像浸了蜜，"阿姐最是孝顺，冒着大雨也要去..."话音未落，林墨已经抓起油纸伞冲进雨幕。身后传来玉器碎裂的声响，想来是那只青玉香炉。

运河画舫灯火通明，林墨隔着雨帘看见琼娘素白的手正被楚雨握着描摹扇面。锦缎伞面突然倾斜，冰凉的雨水顺着后颈流进衣领，他这才惊觉自己举伞的手在抖。三个月前他在御前弹错《广陵散》被逐出宫廷时，都不曾这般失态。

"林先生？"琼娘转头时鬓边白玉簪划过晶亮的雨丝，那是他昨日才送的生辰礼。她想要起身，却被楚雨按住了手腕："李姑娘这朵墨菊还未画完呢。"

林墨看着琼娘腕上那道淡粉疤痕——那是她为他试新琴被琴弦所伤留下的。此刻那抹粉色刺得他眼眶生疼，喉间涌上铁锈味。转身时听见楚雨低笑："不过是个琴师，也配肖想盐运使之女？"

暴雨中的石板路泛着青黑的光，林墨在巷口被锦衣卫拦住去路。为首之人抖开明黄绢帛："七皇子殿下，陛下说您要是再查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