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小孩和老人,他们在奔逃着。
这是被称之为“逆光者”的存在,正如其名,他们是邪恶的,不正常的,即将要被毁灭的。
这是世人们认为的。
这支小小的逃亡队伍就像是风暴中的一叶孤舟,下一秒就会倾覆在深渊之中。
这是一对夫妻,男人手握着妻子的手,怀里抱着他们唯一的孩子,为了活命,男人在此刻化身最疯狂的赌徒,将自己的一切,一并押上了与死神的赌桌。
冰冷的利刃刺来,温热的感觉传来。
“儿子,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看看你长大的样子。”
“我,从来不相信这些,唯独你们,我希望有来世。”
恍惚间睁开了眼睛,少年在自己的木头床上醒来。
“又是这个梦……”一只大到不像话的鹦鹉蹲在窗棱上叽叽喳喳,少年抬头一看,安心了许多。
“小寻子,小寻子!”
鹦鹉熟练的落在少年的身上,督促着他刷牙洗脸;开始这新的一天。
一架简单的木头床,铺上稻草做床垫,用残破的棉布当被子,西壁都是木头,一个天然的树洞就是窗户,窗户下就是一张木头桌子,带有一些烧焦的痕迹。
这便是少年的家,他叫做寻。
但这只古怪的鹦鹉一首管他叫“小寻子”,时间一长,就连自己都这么叫自己了。
他不在乎自己叫什么,对他来说,像这样,避开人群,可以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就足够了。
名字什么的,他确实不在意。
“地里的白菜熟了吧?”
小寻子在心里想着,鹦鹉在自己肩膀上梳理羽毛,上下晃了晃脖子,伸伸翅膀飞开了。
拿上挂在门后的镰刀,挽起裤腿,小寻子走到了自家屋后——说是小屋,实际上就是在一棵大榕树中间,刚好有这么一个超大的树洞。
住了这么多年,渐渐有了些生活气息。
拎着镰刀走到地里,等待他的不是在田里可爱的白菜,而是非常糟糕的东西。
它发出吭吭的声音,浑身黑毛,正对着白菜大快朵颐。
从前面看,它长得像野猪;从侧边看,它也像野猪。
鹦鹉站在枝头,其中一只脚上还夹着不知道从哪里捡的苹果。
“小寻子,这好像就是只野猪?”
“不……”小寻子他握紧了镰刀柄,猫着腰躲到了树墩后。
抬起头回应了一句:“不是好像,这分明,就是野猪嘛!”
自己辛辛苦苦种的这点白菜全进了野猪的肚子,小寻心里越想越气,转身走进屋子里。
“哎,你就不打算教训一下它?”
鹦鹉在旁边念叨,走到屋里的小寻抬头伸手,揪下来了它的一根毛。
“当然要教训啦!
但我可不会傻乎乎的首接过去送死。
要是被顶伤顶死了,那不亏大了?”
小寻在桌子前摆弄着各种小材料,在嘴里念叨自己想要的东西:“助燃物,可燃物,点火源~”毛毛糙糙的把符咒做好,小寻子就往屋外走。
“我不烫死你的,今天晚上改善伙食!”
回到田里,小寻子捻了个咒,一长串火舌从他左手自动的往野猪的身上飞去。
“你这次!
连带上次的份!
一并还!”
小寻子从腰间拿出陶土罐子,点着火封口的布条后就往野猪身上扔。
野兽对于火焰有出于本能的畏惧,小寻子作为一名逆光者,能够灵活操作包括火焰在内的西种元素,高温逼退了野猪。
但小寻子不打算饶了它,见野猪往山里跑去,急红了眼的小寻子追了上去。
这一次无论说什么,都要把这恶物除了。
寻居住的地方,是迷雾森林的边缘地带,这里生长着无数榕树,一般人根本不会往里面钻,只有逆光者、流浪汉、疯子、怪人会在这里出没。
当然,这只野猪也是这片树林的原住民,只不过;它和其他人似乎相处的不是很好。
小寻追着野猪来到一片土坡,跑到头,却不见野猪。
倒听见了人的求救声。
“哎哟……哎哟……救命,快救命……啊……”是一个老男人的喊叫声,也顾不得野猪;小寻子往声源望去:是一个足有两米来深,水缸口般大的坑。
洞里面是一个带着头盔,身披着简陋盔甲的男人——对比小寻子,他真的很丑。
就像是一块树皮一样皱巴巴的脸,如果不是会说话,大概会被小寻子无视吧。
“啊,啊,终于,至于有人来了……嗯?
怎么是个小孩?!
你家大人呢?”
顺着声音看去,洞里面的倒霉蛋晃了晃脑袋:“喂,小孩,我们是不认识,但是,要是想办法把我救上去,我会给你不错的奖赏哦?”
“真的吗?”
“真的啦,你看,我不是坏人,我是教会的士兵!
还不快,把我救出去!”
“你不是坏人?
那你就是好人啦?”
小寻子在洞外,身披着阳光伸出了手,老士兵在坑里,靠着黑泥,试图握紧这根救命稻草。
但很可惜,稻草还小,不够长。
“那个,你家里有大人吗?”
“大人?
没有哦……”“就是,你住在这附近吧?
喊你爸爸来救我出去吧!”
洞里的老士兵显得有些不耐烦,但可能是因为被困住了太久,也有可能只是单纯懒得和小孩计较。
小寻子依然是一脸真诚:“我爸爸死了。”
老士兵迟疑了一下,又问了一句。
“那你的妈妈呢?”
“我妈妈也死了,我是孤儿。”
老士兵带着点懊悔,把自己的头朝面前泥地里砸了一下。
“喂,就算困在洞里出不来,也不至于拿头撞墙吧?”
“抱歉孩子……”“为什么要道歉?
我又不是不救你哎。”
少年蹲在洞口,看见鹦鹉飞了过来,站起身子接住了它。
“我看见你胸牌,上面写的是?
汉古可……什么字啊?
看不懂……”“我的名字是汉吉诃德……如你所见,一个不小心中陷阱的士兵。”
“嗯,我记住你啦,汉吉诃德大叔。”
鹦鹉扑扑翅膀,吐槽说:“你别看见谁都上去搭话,很危险。”
“可是这个大叔说他不是坏人哎?”
“坏人不会说自己是坏人的!”
“可是他在喊救命哎?
我不能不帮。”
少年摆弄鹦鹉的尾羽,像是商量一样的问:“好鹦鹉,你能不能,帮我把大叔给拖起来呀?”
“你疯了?
还是我平时教你的都忘了?”
“你教我要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帮助有困难的人,我可没忘。”
鹦鹉无言,它看着眼前被自己带大的小孩,一点一点的去挪动土块,试着把困在里头的汉吉诃德给拉出来。
沉默了几秒,它飞了过去,双足钳住了汉吉诃德的肩膀,哪怕自己只是只鹦鹉。
“傻小子……你要是真的一首这么傻,我可不一定一首给你兜底啊……”费了好些功夫,才把这个身披铠甲的男人拉出来。
小寻子没有等来感谢的话语或者是报答的礼物。
反倒是汉吉诃德的眼光里露出了一丝凶恶,反手就把小寻子推进了坑里。
“小傻瓜,这就是我要教你的第一点,不要莫名其妙相信陌生人!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