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九幽玄宫*
庙祝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棺椁，青石板下突然伸出无数白骨手臂，抓着描金棺材往地底拖拽。
"你每世轮回都要杀我一次，可这次我比你先醒了九百年。
"她笑靥如花地抚上李莫脸颊，指尖触到的皮肤瞬间爬满尸斑，"当年你用镇魂钉把我封在黄泉眼，可曾想过那些怨气会孕养出更可怕的东西？
"李莫反手扣住她手腕，天眼洞穿皮囊看见溃烂的魂体——万千冤魂在苏晚晴的躯壳里哀嚎。
城隍神像突然睁眼，泥塑的眼珠转了两转，竟滚出两行血泪。
地面开始塌陷，李莫挥戈斩断白骨，青铜刃口却粘满黑色脑浆。
棺材坠入深渊的瞬间，他看见尸体的嘴唇在动，口型分明是师父传授的《净天地神咒》。
"假的！
"桃木剑刺穿庙祝胸膛，却只挑起件空荡荡的嫁衣。
手机在此时响起特殊频率的震动，这是调查科最高级别的警报。
陆雪发来的视频里，滨海电视塔正在倾斜，塔身裂缝中渗出粘稠的黑血。
李莫咬破指尖在眉心画出血符，方圆十里的阴气流向在识海中清晰显现。
七处凶宅对应的北斗星位同时爆发冲天怨气，在空中交织成青铜镜的轮廓。
镜面映出的却不是现实世界，而是座淹没在血海中的地宫。
"尸解仙..."他盯着镜中那个坐在白骨王座上的身影，对方道袍上的云纹与师父的一模一样。
地面突然隆起，李莫后撤三步，原先站立处钻出个戴防毒面具的掘尸人——正是失踪三年的师父惯用的傀儡术。
傀儡扔来染血的记事本，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惊人真相：1998年7月，于黄泉眼打捞出明代沉棺，内藏与我一模一样的尸身，左手无名指骨刻有"李莫"二字。
手机再度震动，陆雪传来实时监控画面：七处凶宅对应的地面裂开深渊，数以千计的裹尸袋正被黑发拖入地底。
她站在电视塔顶层的破碎玻璃前，白大褂被血染红，身后悬浮着七枚镇魂钉。
"李道长，做个交易吧。
"陆雪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用你的命换二十万生魂，就像九百年前你做的那样。
"掘尸傀儡突然暴起，防毒面具下钻出密密麻麻的尸虫。
李莫挥戈斩碎傀儡，在虫群扑来的瞬间捏碎怀中的青铜镜。
镜片割破掌心，鲜血滴落的刹那，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电视塔方向升起血红光柱，李莫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
一道影子保持现代装束，另一道却渐渐化作玄甲将军的形貌。
两重记忆在识海激烈对撞——九百年前他确实是镇杀旱魃的将军，但献祭的并非邪祟，而是十万活人。
暴雨突然变成血雨，李莫踏着楼宇间的八卦方位疾驰。
腰间五帝钱烧得通红，所过之处沥青路面浮现出森森白骨。
当他跃上电视塔旋转餐厅时，看见陆雪脚下踩着用血画出的渡人经全文，七枚镇魂钉正悬在七大穴位之上。
"你才是真正的守棺人。
"李莫盯着她后颈浮现的青铜镜纹身，"从三十年前那场灭门案开始，你就不断在帮苏晚晴收集怨气。
"陆雪轻笑一声扯开白大褂，心口处嵌着块青铜镜残片："当年你师父发现我是极阴之体，把我做成了养尸容器。
"她突然咳出黑色血块，血滴落地变成蠕动的蛊虫，"但你没发现吗？
每次超度亡魂，你的阳气都在被我吸收。
"旋转餐厅开始崩塌，李莫在坠落中抓住钢索。
下方深渊里，描金棺材正在吞噬裹尸袋，每吞一具尸体，棺盖上的镇魂钉就弹出一枚。
当最后一枚钉子飞出时，他看清棺材里躺着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个戴翡翠扳指的道士——那分明是年轻时的师父。
苏晚晴的尖笑从地底传来："好徒儿，你以为轮回阵法是谁发明的？
"整个城市的地面开始塌陷，无数青铜戈从裂缝中升起，戈头都刻着李莫的生辰八字。
血雨中，那些青铜戈渐渐化作人形，每个都是李莫的模样。
李莫握紧真正的青铜戈，发现刃口铭文与之前不同——九百年前的铭文是"镇煞"，如今却变成了"殉道"。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录音，传出师父临终的嘶吼：快逃！
阵法要的不是镇压，是献祭通明体！
地宫在王座上升起，尸解仙摘下青铜面具。
李莫看着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终于明白卦象所示"九死一生"的真正含义——从九百年前开始，他就一首是阵法最关键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