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抽出手机，看见企业微信弹出十三条未读消息，最上面是张雅丽三分钟前发的：“十点项目会，你来做数据汇报。”
手指悬在26键键盘上顿了片刻，她咬着豆浆吸管回复：“收到，资料在我电脑D盘2023Q3文件夹。”
发送成功的绿框刚跳出来，对方状态立刻变成“己读未回”。
西二旗站涌进来大批早高峰人群，林悦护着电脑包缩到角落。
隔着三个人的距离，她看见实习生小周正对着化妆镜涂口红，手机界面停留在微博热搜#神仙水双十一预售。
“周周，”她提高声音，“上周让你整理的客户拜访记录...”“啊悦姐！”
小姑娘手一抖，YSL小金条在嘴角划出红痕，“我存在共享盘市场部-临时文件夹了！”
说着从MK托特包里掏出盒瑞士卷，“我妈自己烤的，低糖版！”
林悦接过还带着体温的保鲜盒，瞥见张雅丽的聊天窗口又跳出来：“陈总说这次要用新模板。”
附件是份空白的PPT，文件名标注着“绝密”二字。
写字楼电梯间排起长队，林悦盯着手机闪进安全通道。
九层到十五层的台阶上散落着烟蒂，保洁阿姨正在清理昨晚的咖啡杯。
她边爬楼边给男友发语音：“今晚不能去吃火锅了，张魔头又作妖...”推开会议室玻璃门时，中央空调的冷风混着张雅丽的迪奥真我香水扑面而来。
林悦看着投影幕布上的陌生PPT模板，握着U盘的手微微发潮。
“小林来得正好，”陈总转着万宝龙钢笔，“上季度华东区渠道增长数据，你给大家讲讲。”
林悦点开自己熬了三个通宵做的PPT，笑容突然凝固——第18页的柱状图数据全部归零，备注栏却多出段刺眼的红字：“原始数据来源存疑”。
“这是怎么回事？”
陈总摘下眼镜擦拭，“上周初审时不是还说环比增长12%？”
“我本地文件...”“哎呀，”张雅丽忽然掩嘴轻笑，“小林该不会把市场调研和竞品数据搞混了吧？
上次小周把竞对公司的报价单当合同附件，害得陈总在董事会面前...”会议室响起窸窣的议论声。
林悦感觉后颈沁出冷汗，握着激光笔的指尖发白：“请给我五分钟核对原始数据。”
洗手间隔间的门锁咔嗒落下时，林悦才发觉自己手指在发抖。
她把笔记本电脑架在膝盖上，微信文件传输助手还躺着凌晨两点保存的终版PPT。
当看见共享盘里的文件修改时间显示为今日8:45时，太阳穴突突跳着疼起来。
导出版本历史记录的手突然顿住，某个隐藏公式引起她的注意。
按住Ctrl+F的瞬间，头痛像钢针刺入后脑，眼前闪过交错的数据流。
她看见张雅丽在某个单元格输入了“=原始数据*0.7”，修改字体颜色后设置成了白色。
“这是财务部刚传真的补充材料。”
林悦把打印件放在会议桌上时，余光瞥见张雅丽正在删除微信聊天记录，“陈总可以核对原始邮件，我在9月28日17:32发送的版本中...”陈总抬手打断她：“今天就先到这。”
起身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张雅丽，“小林留一下。”
等最后一个人离开会议室，林悦听见打火机擦响的声音。
“年轻人容易急躁，”陈总吐着烟圈把PIP通知推过来，“下季度考核期，自己把握好分寸。”
窗外乌云压得很低，林悦摸到包里的伞才想起是陈浩送的周年礼物。
微信弹出新消息时她正在导出考勤记录，男友的头像旁挂着小红点：“我们分手吧。”
发送时间是三分钟前，定位显示在虹桥机场。
她点开朋友圈，看见张雅丽十分钟前发的九宫格***，角落露出半截熟悉的宝格丽戒指——那是她攒了三个月工资送给陈浩的生日礼物。
暴雨砸在玻璃幕墙上时，林悦正在逐帧查看楼道监控。
视频里张雅丽踩着十厘米红底鞋闪进她工位时，行政部主管突然出现在身后：“小林啊，这段监控硬盘坏了。”
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短信：“林小姐，贵司正在秘密裁员。”
附件是份加密文件，缩略图能看见她被打满红叉的简历。
地铁站入口积着水洼，林悦把高跟鞋拎在手里赤脚前行。
广告屏播放着财经新闻，陆逸辰接受采访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真正的商业洞察不是预测未来，而是...”背包内侧袋突然发烫，她摸到正在震动的录音笔——那是今早开会时无意中按到的录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