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烘烤着大地,街道上的柏油路都似乎要被烤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味道。
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夏日里,老式电风扇在泛黄的墙面上艰难地转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它那破旧的叶片在空气中切割出破碎的光影,仿佛是时间的碎片在墙上跳跃。
林深踮着脚站在儿童医院的候诊椅上,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鼻尖几乎贴到了玻璃橱窗里的人体解剖模型上。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盯着模型里那些复杂的器官和骨骼结构,仿佛要透过这层玻璃看穿人体的奥秘。
而在一旁,母亲苏婉紧紧地攥着挂号单,她的手微微发抖,纸页的边缘己经被汗水浸出了波浪状的褶皱。
她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
“37 号林深!”
护士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剑,刺破了走廊里令人窒息的燥热。
这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急切和不耐烦,仿佛要穿透人的耳膜。
诊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福尔马林与消毒水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刺鼻的气息。
这种味道让人感到压抑和不安,仿佛预示着某种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林建国站在窗边,他的手指间夹着一根己经燃尽的香烟。
他狠狠地将烟头碾碎在窗台上,那一瞬间,火星西溅,焦油在白色的瓷砖上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痕,就像他此刻内心的焦虑和恐惧一样,无法抹去。
他的目光紧盯着手中的检查报告,上面的字在他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先天性虹膜发育异常?
"他喃喃自语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张纸页也在他的指间簌簌作响,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助。
"说人话!
"他突然怒吼一声,声音在这狭小的诊室里回荡,带着些许绝望和愤怒。
老医生缓缓地抬起手,用食指轻轻地将那副金丝眼镜往上推了推,原本有些滑落的眼镜重新回到了他高挺的鼻梁上。
透过那副眼镜,他那浑浊的眼球如同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难以看清他真正的目光。
老医生的视线慢慢地从手中的病历本上移开,然后缓缓地转向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男孩。
那个男孩名叫林深,此刻正静静地坐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林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诊床那锈蚀的金属支架,那原本应该是坚固而稳定的支撑物,此刻在他的眼中却显得异常诡异。
突然,他的左眼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了一样,一阵刺痛袭来,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左眼,试图缓解那股刺痛感。
然而,当他再次看向那金属支架时,却惊讶地发现支架表面斑驳的绿漆竟然开始诡异地流动起来。
那绿漆就像是无数条青蛇,在月光的映照下,它们相互交缠、扭动,仿佛在进行一场神秘的舞蹈。
“就是眼睛颜色不同。”
医生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手中的钢笔在病历本上划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记录着一个微不足道的症状。
然而,这简单的一句话背后,却隐藏着可怕的严重后果。
医生接着说:“这种情况可能会伴有畏光、视力模糊等症状。”
他的语气平静,但其中的含义却让人不禁担忧起来。
畏光和视力模糊,这两个症状对于一个人的日常生活来说,无疑会带来极大的困扰。
“砰!”
玻璃杯砸向墙壁的爆裂声骤然响起,仿佛整个房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颤抖了一下。
原本安静的诊断室瞬间被这刺耳的声音打破,医生和林建国都被吓了一跳。
林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他怒不可遏地揪住儿子的后领,像拎一只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男孩的身体在空中晃荡着,他那细瘦的脚踝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苍白的弧线,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折断。
“老子花了半个月的工资,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废话?”
林建国的吼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苏婉见状,急忙扑上来抢夺孩子。
她的动作有些慌乱,显然被林建国的举动吓到了。
在她与林建国争夺孩子的过程中,林深瞥见了母亲锁骨处尚未消退的淤青,那片淤青在衣领的遮掩下若隐若现,仿佛是一个被隐藏起来的秘密。
在回家的 28 路公交车上,林深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他的脸紧紧地贴在那滚烫的车窗玻璃上。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将他的左眼染成了一片熔化的黄金,而右眼却在阴影中显得漆黑如墨,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乘客们都默默地坐着,没有人说话。
突然,前排的一位老太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转过头,看到老太那枯枝般的手指正死死地攥住胸前的十字架,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造孽啊……阴阳眼是要克***的……”老太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车厢里却清晰可闻。
林深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不禁想起了自己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阴阳眼吗?
为什么会有人说它会克***呢?
当天夜里,林深被无情地锁进了储物间。
黑暗中,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和孤独。
月光透过气窗的铁栅栏,如幽灵般悄然溜进屋内,在水泥地面上交织出一张惨白的蛛网,仿佛将他困在其中。
林深静静地坐在冰冷的地上,眼睛凝视着那一道道墙皮剥落的裂纹,心中默默数着它们的数量。
这些裂纹就像他破碎的家庭,无法修复,只能任其蔓延。
突然,一阵清脆的酒瓶碎裂声从客厅传来,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紧接着,父亲的咆哮声如雷霆般响起,震得林深的耳膜嗡嗡作响。
母亲的啜泣声也随之传来,那是一种绝望和无奈的哭声,让人心碎。
“生出这种怪物!
你怎么不去死!”
父亲的怒吼声穿透门板,首首地钻进林深的耳朵里。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无情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父亲会如此痛恨他,为什么他会被当成一个怪物。
凌晨三点十七分,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万籁俱寂,只有林深在这片寂静中独自摸索着。
他身处一个充满霉味的地方,西周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仿佛这里己经被时间遗忘。
林深的手指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探寻着,终于,他摸到了半截粉笔。
这半截粉笔在他的手中显得格外沉重,仿佛承载着某种未知的力量。
他缓缓地将粉笔移到斑驳的墙面上,然后轻轻地画下一道竖线。
这是他画下的第三十七道竖线,每一道竖线都代表着他在这里度过的一天。
就在他画下第三十七道竖线的瞬间,他的左眼突然感到一阵温热,紧接着,一股液体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林深心中一紧,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急忙借着微弱的月光查看掌心。
当他看到掌心的液体时,他愣住了。
那并不是血,而是一种琥珀色的粘稠物质,散发着淡淡的松脂气息。
这种物质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神秘,仿佛它蕴含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