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着陆明远尚未凉透的尸骸,看见自己左手指骨生出细密鳞片——那些青灰色鳞片缝隙里流淌着暗金符文,正是器冢深处弑神鼎上的太古铭文。
"少主!
"破碎的往生碑下窜出黑影,十二道骨链缠住陆渊脚踝。
腐布裹身的侏儒从地脉裂缝钻出,空荡的左袖管里爬出蜈蚣状法器,正疯狂啃噬新生鳞片。
陆渊右眼刺痛,竟在侏儒溃烂的皮下看见微缩的青铜轮盘。
"守墓人?
"剑锋悬在侏儒眉心,"陆家的狗?
"侏儒撕开胸前腐布,心脏处镶嵌的暖阳玉碎片与陆渊怀中残玉共鸣。
虚空投射的星图中,堕仙崖底梧桐树下,白璃的残影正在烹煮的桂花羹里显化弑神钉铸造图。
"三千年了…"侏儒喉间发出金石摩擦声,"终于等到太虚剑主…"地脉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九十九根青铜柱破土而出。
每根柱体缠绕的噬魂链尽头,都锁着被剥皮的陆家长老。
他们天灵盖凿开的孔洞中,灵力光柱首冲云霄,在血色轮盘上交织成记忆碎片——白璃被囚禁在青铜鼎中,鼎外站着年轻时的九大仙帝。
"乾坤造化炉…"侏儒心脏处的暖阳玉渗出血丝,"他们用神君骨血炼制弑神钉…"诛邪剑突然调转剑锋刺入地脉,陆渊脚下的岩石龟裂出蛛网状纹路。
当裂痕蔓延至堕仙崖时,漆黑如墨的雨滴倾盆而下,触及青铜柱的瞬间燃起银焰。
陆家长老的尸骸在烈焰中扭曲成跳动的金色符咒,凝成"蚀"字的刹那,整片大地开始蠕动。
"快走!
"侏儒的骨链缠住陆渊腰腹,"蚀要醒了…"陆渊脊梁传来骨骼爆裂的脆响,锋利的骨刺穿透衣袍。
右眼旋涡映出地脉深处的恐怖存在——十万枚弑神钉熔铸的活物表面,亿万张人脸正在嘶吼。
那团名为"蚀"的怪物顺着灵力光柱攀爬,每根触须都镶嵌着暖阳玉碎片。
天机阁方向传来九声钟鸣,九十九枚龟甲破空拼成血谶:"太虚现,天门裂,蚀吞三十三重劫。
"玄尘子的传音裹着雷霆炸响:"陆渊!
蚀以因果为食…"最近的青铜柱轰然炸裂,漆黑黏液凝聚成陆明远的模样。
怪物抬手轻点,陆渊右眼淌出金血——鎏金旋涡中的青铜齿轮染上锈斑。
"乖侄儿…"黏腻的嗓音从怪物喉间溢出,"你以为挣脱锁链就自由了?
"它掌心浮现陆渊七岁被剜眼的画面,"每道伤疤都是蚀的饵料…"诛邪剑突然清鸣震天,剑柄暖阳玉迸射月华。
陆渊左手的鳞片剥落,露出皮下流转的太古铭文。
母亲留在玉中的弑神诀在识海苏醒,他并指抹过剑锋,金血在刃上绘出诡异弧线。
"聒噪。
"剑光斩裂虚空,蚀的化身与半座器冢湮灭成虚无。
金色符咒倒卷成青铜轮盘,侏儒突然跪地石化:"请剑主速往堕仙崖!
蚀的本体正在…"大地塌陷成血肉沼泽,无数触须破土而出。
陆渊看见九重天门外悬浮着更大的蚀,仙帝们正将本命精血注入那团蠕动之物。
他反手将诛邪剑刺入心口,剑身痛饮神血的瞬间,三万六千柄弑仙古器呼啸而来。
光茧形成的刹那,蚀的触须己触及茧壁。
震彻三十三重天的剑鸣炸响时,陆渊身覆青铜甲胄破茧而出,面具流淌的鎏金火焰照亮仙帝们惊惶的脸。
九十九根青铜柱拔地而起,在他掌中凝成横贯天地的巨剑。
"这一剑,敬三千年前明月。
"剑光斩落的瞬间,蚀发出婴啼般的尖啸。
漆黑黏液蒸发后露出跳动的青铜心脏,表面赫然浮现白璃的面容。
"渊儿…"心脏传出母亲的唇语,"这是最后的…"剑势骤滞。
蚀趁机化作流光遁入地脉。
陆渊面具裂开细纹,新生鳞片正吞噬他的血肉。
守墓人族长的传音自堕仙崖底传来:"白璃神君用心臟封印蚀的命核…"九道金雷劈开苍穹,仙帝投影在雷光中显现。
他们手中的青铜锁链没入陆渊周身大穴,紫微仙帝的嗓音温柔似水:"该回家了,你娘亲在三十三重天…"陆渊右眼突然爆裂,鎏金血光中映出仙帝身后的白璃魂魄——缠绕她的锁链跳动着与暖阳玉同源的清光。
诛邪剑感应到主人杀意,竟自行崩解成九千枚碎片,每片都烙印着太虚引灵诀的终极奥义。
"原来你们也怕啊。
"陆渊扯断锁链,破碎的右眼窝生出青铜齿轮,"怕世人知道所谓仙帝,不过是蚀褪下的死皮…"堕仙崖方向传来凤鸣,被封印三千年的梧桐树突然开花。
当第一片花瓣飘过诛邪剑碎片时,整个青穹界的灵气开始逆流——这才是真正的灵力潮汐,是太虚剑主苏醒引发的天地共鸣。
玄尘子捏碎的第九十九块龟甲中,浮现出陆渊未来撕开天门的画面。
那些龟甲粉末自动重组,拼成他三百年前亲手刻在往生碑底的预言:"当青铜吞日,血月噬星,弑神者将成新神祭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