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滩美术馆的穹顶正在流血。

沈清欢仰头望着施工防护网后的彩色玻璃，雨丝斜切过哥特式肋架投下的阴影，在素白墙面上织出破碎的菱形。手机在掌心发烫，周明远发来的第七版施工图还在持续加载，她突然怀念起三天前那个被暴雨浸泡的初遇。

那时她刚为策展方案熬过第三个通宵，发间还沾着古籍修复室特制的防虫药粉。在库房撞见那个俯身测绘柱础的男人时，他正用红色铅笔在施工图上标注奇怪的符号——不是常见的建筑标记，倒像是某种乐谱。

"这些垂花柱的卷杀曲线，"周明远忽然开口，铅笔尖悬在1943年的老照片上方，"和你们修复的《营造法式》手稿里记载的两明造，本应是同一种呼吸频率。"

沈清欢注意到他西装裤膝盖处沾着青砖灰，袖扣是枚铜制罗盘。当他展开泛黄的《梓业遗珍》复印件时，松烟墨香混着雨腥气扑面而来。那是本记载民国建筑密码的手札，第十七页折角处画着与穹顶彩玻相同的忍冬纹。

"现代人总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他指尖划过图纸上跳跃的抛物线，"其实真正的密码藏在榫卯接缝的0.03毫米空隙里，那是留给季风穿越的甬道。"

雨势突然转急，防护网外的天空裂开一道紫电。周明远迅速用身体挡住从穹顶裂缝渗下的雨水，沈清欢看见他后背衬衫洇出的血迹——那是三天前抢救砖雕纹样时被钢筋划伤的。

"你该换药了。"她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随即被自己的唐突惊到。建筑师却低笑着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缠绕绷带的结实胸膛："沈小姐对伤口的关注度，倒比对彩玻窗更高。"

深夜十点的工地像只搁浅的金属鲸鱼。沈清欢抱着明代《园冶》的复刻本穿过脚手架森林，看见周明远赤脚站在未干的水磨石地面上。月光从他悬挑设计的观景台倾泻而下，在承重柱表面蚀刻出《长物志》的片段。

"这是用数控机床雕刻的宋体字，"他轻触柱身上凸起的"一勺则江湖万里"，激光测量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