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乌云好似落到地上,这狭窄曲折的小街区,白雾一片,像要上演一场舞台剧。
月光扫到两个人身上,一个光***蛋子,一个带头盔的宫廷小丑,夜晚的温度骤降,周围的白雾凝结成满眼冰霜,可这位光***少年却满不在乎,拉着那头盔客在这片街区赶路。
头盔客率先打破沉寂,开口道:“肖骁乐,我们还要走多久?这雾怎么这么大?我都看不清路。”
的确,冰雾糊住了小街区那些隐秘的路口,居民楼,小卖部,夜给它们刷上一层灰黑色,又被月色照地惨败,四周阴森异常,说不定哪里就冒出一头怪物,把人给生吞活咽了去,两眼一抹黑,兜不住的记忆就从身体里往外吐。
肖骁乐拉着那头盔客的手匆匆赶路,摆手说:“没事,没事,我上学这条路走了四年了,马上就出去了。”
沥青地吞掉了两人的脚步声,天空下起了蒙蒙雨,果然,片刻之后,他们在一栋外墙剥落的小楼前停住了脚步,四周更加冰凉诡异,只闻见铁锈混着雨水从那小楼屋檐掉下来的味道。
“到了到了!可把我累坏了。”光腚少年伸了个懒腰,刚把手举起来,却被人一脚踹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只见那头盔客收回了脚,说:“你个疯瞎子,这是我家,我出来的地方,你带我兜圈子呢?”
光腚少年趴在地上,撅着***,扭过脸,用两个嘴巴对着头盔客,他皱起眉头,不,他根本没有眉头,他那张脸上,本该放眼窝和眉毛的地方是两个大洞。
头盔客的宫廷小丑头盔上,是个液晶显示屏,现在这上面显示着一个代表愤怒的颜文字。
(`へ´)
“看什么看,没长眼的家伙,你到底想带我去哪,你别是什么黑帮的同伴吧,把我骗过来,拆散了卖,我呸!真黑!”头盔客叉着腰叫嚷。
“上头显示的目的地就是这里,您上去吧。”光腚少年伸手指了指那小楼一层的一扇铁门,态度毕恭毕敬。
“小狗摸摸头,小狗真可爱。”头盔人伸出手挠了挠肖骁乐下巴,然后黑着脸,说:“凭什么?”
光腚少年气急败坏,脸上空洞的两眼眶汩汩往外冒血。
他鼓起勇气,往手心吐了一沫口水,抹了抹,心想:“欺人太甚!”
然后,他抡圆了拳头,转身向着头盔人趴下,手往地面一撑,结结实实跪了两声响头。
“祖宗,您上去吧,真没害您,我有任务在身上,您不上去,我......我......就得去死啊!”
头盔客见他脏兮兮,可怜巴巴的样子,俯下身体用臂弯搂过光腚少年肩膀,说:“哈哈哈,你死不了,你是我用着最听话的一个,这么舍得你死呢?”
完话,他大踏步朝小楼铁门走去。
这小楼有只有一条直通上的双跑步行阶梯,每层都是两个住房门。
光腚少年低眉顺眼搀扶着头盔客走在步行梯,十四楼住着谁他当然清楚不过,再忍忍,再忍忍他就能成功了!
俩人一前一后走到十二楼。
“啊!”
一声女人的嚎哭,头盔客戏谑的动画表情滴答一下变了。
他一步作两步,连跨了几格楼梯,扑在十四楼镂空的防盗门上,显屏上都在哭哭脸。
“怜怜!你下来!!别想不开......”
他两只手在大腿上胡摸乱拍,头盔伸来探去,紧盯着门内的情况。
“嘭嘭嘭!”
这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被锁在屋外,十九岁左右的女孩站在阳台的水泥外墙上,泪流满面,看着对面男朋友的哀求,哽咽着掩住口鼻,她身后就是遥远的地面!
“起开!”
“轰!”
防盗门被反方向撞了进去,门锁坏了,墙上的石灰碎末扬了一地。
那铁门凹陷处,清清楚楚印了一个五根指头的脚印。
头盔客张着双手冲向女孩,就差那三两步远的距离,却看见女孩苦笑了一下,就面对着头盔客,直挺挺倒下楼去!
头盔客冲向前去,靠在那齐胸的阳台水泥外墙上,直往楼下张望,愣在了那里。
光腚少年扶着一条大腿,踉跄着从一片尘埃中走到头盔客旁边,伸出手搭过头盔人的肩头,开口说:“你跑不掉咯......”
头盔客缓缓抬起头看向光腚少年,从十四楼往下望去,视野开阔,是冰雾散去后的大街,根本就看不到什么 少女尸体。
“嘶嘶~~”
头盔客感到后背发凉,寒毛倒立,白色冰雾不知从什么时候充满了这个房间,那流淌的雾直逼到他和光腚少年脸上。
从冰雾中隐约有条巨大肥厚的蛇信子显露了出来,足有人头般大小,吞吐着雾气。
“呕......什么东西。”头盔客叫道,“腥死我了!”
等他转过头,看清了那东西后,才发现那舌头根本不是蛇信子,从舌尖分叉的肥肉,满布白苔粘着唾液,分明是人的舌头!
再往上看,足有一人高的肉色大脑袋,大大的杏眼梨花带雨,鼻头尖尖,鼻孔两边偏,嘴角咧开到耳垂,双耳藏在浓密黑发中。
那头发乱蓬蓬向头颅后飞扬,脖子以下什么都没有,或者说只有一条脖子,身躯般粗,足有十多米长的脖颈雪白,把整个房间都占据了,弯弯绕绕盘成一圈,宛如一条白蛇!
“怜......”
头盔客呆住了,根本听不到白色人蛇张开裂嘴对他嘶吼,也嗅不到白蛇满嘴糜烂血肉的腥臭味,他五感顿失,跪在地上崩溃了,自顾自呢喃道:“怜......”
白蛇马鬃一样的黑发披在脑后,大眼球挂在凸脸的两侧,对着头盔客张开血口,用猛兽的声音嘶吼:“小......小乐......”嘴角开裂处,粘着透明薄膜,薄膜上的静脉血管正扑腾脉动。
头盔客怎么敢相信?怎么能相信?这宽扁的肉色蛇脸,就是刚刚倒向楼下的芳龄少女!
光腚少年哈哈大笑,前仰后合,那对空洞眼眶竟然笑出带血的泪花,他扶着白蛇细嫩的脸庞,说:“老子早不是你的奴才了,哈哈!老婆,咱们吃了他!”
然后对着白蛇的脸庞拿嘴嘬了一口,姿态凶煞,手指头盔客。
头盔客这时反应过来,手捧着头盔原地蹦了几下,开口说:“哈哈!我终于弄懂了!怜怜的内心原来是这样的,她还爱我!她还爱我!”
肖骁乐骑在白蛇头颅的黑发上,冷眼看着眼前人发疯,“呵呵,什么小丑。”
下一秒,白蛇的裂嘴咔嚓一声,一口把头盔客拦腰咬断!
头盔客还在空中像小丑一样蹦跳的时候,他的下半身瞬间没了知觉,上半身倒在白蛇的舌头上,被舌头兜着拨弄了一翻,朝那喉咙眼滚去。
他眼前一片漆黑,抓住了一个黏糊糊的肉球,上面系着同样恶心的肉筋,垂在嗓子眼上方,像钟摆一样晃动,这是白蛇的悬雍垂,也是他死前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拼了命想激起回忆,哪里来的白蛇,自己怎么就被女朋友给吃了,怎么到这里来的,不,他不是小丑,也不是疯子,他想起了!
肉筋肉球逐渐消失,他看到白蛇变成尘埃,房间坍塌,灰蒙的天空也升起太阳,天亮了,白色的,就像白墙,又变成白瓷砖,有面镜子出现了,腥臭味变成沐浴露的味道。
一个带头盔的人赤身裸体地站在镜子面前,周围全是水雾,他脱下头盔,擦开镜子,他看清楚了,那嘴巴,耳朵,空洞的死鱼眼,他长得跟光腚少年肖骁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