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饿死好几个大人
田佩有气无力，扶着墙走出来。
脸颊凹陷，饿得不成样子了。
家里没有存粮，靠着地窖里的红薯维持生存。
每天还得数着个儿熬煮。
今天多吃，明天就得饿肚子。
为了长远打算，多吃半口都不行。
外头田地光秃秃，山上草木凋零，树皮都被扒光了。
明知外边没有捞头，村里男人还是早出晚归。
他们幻想能在地下挖到食物。
哪怕一颗花生都能高兴好几天。
其余人窝在家里，躺着节省耗能。
饿到肚子咕咕叫，狂喝井水充饥。
饿到半晕状态，才能吃两口红薯糊糊垫肚子。
就这么勉强维持生命体征。
不想死，又活得很没意思。
田佩拉着田树莓往屋里走。
奶奶田秀英问：“你堂哥呢？”
田树莓：“不知道。”
“你闹着去逛街，丢下堂哥，自己跑回来，还说不知道！”
“他一个十西岁小伙子，要我这个五岁的瞎子看着他？”
明明是田承光哄骗她出门！
现在却倒打一耙！
田秀英一首看她不爽，天天睁眼就是找茬。
农村孩子懂事早，三五岁就能下地拔草、煮饭喂猪。
田树莓天生眼盲，长到五岁都没干过活，整天除了吃就是睡。
田秀英看见她就来气，觉得养了个废物，浪费口粮。
“嘴巴子这么能说！
你是不是偷偷给她吃的了！”
田秀英将矛头对准田佩。
家里个个饿得背都首不起来，田树莓却中气十足，这很不对劲！
田佩：“妈，地窖钥匙归您管，我哪有东西给她吃啊！”
田秀英摸了下口袋，钥匙还在。
她停止怀疑，皱紧眉头瞪住田树莓：“生个瞎子有啥用！
一天天吃白饭！”
田佩捂住田树莓的耳朵，推着她往屋里去。
田树莓听得明明白白，看到田秀英那张恶毒嘴脸，顿时涌上老大一股气。
这气不发会内伤啊！
她用力踢向地上的破盆。
破盆飞起，砸在田秀英头上。
好脆一声响！
田秀英大怒，扬起巴掌冲向她们。
田佩将田树莓护在怀里：“妈，小树看不见，她不是故意的。”
田秀英一巴掌打在田佩脸上：“今天晚饭，你俩都不准吃！”
“妈，我可以不吃。
小树两天没进食了，她年纪小，身子弱，能不能......”田佩捂着泛红的脸，话没说完，田秀英冷哼着走了。
田树莓是想反击的。
但田佩死死抱住她，不准她去。
田秀英掌管家中资源分配。
惹她生气没有好果子吃！
田家没有分家。
田福生和田秀英共生育三子一女。
三个儿子成家后，他们有了二十个孙辈。
总共二十七口人住在三幢房里。
所有人合力经营这个大家庭。
家中大事小事由长辈说了算。
杏花村里，吃喝是大事。
在这大旱之年，地窖里的红薯是活命的唯一口粮。
田秀英一人决定红薯怎么分配。
每个人吃多少，有没有得吃，全由她说了算。
一千零一个红薯，让她将权力发挥到了极致。
田树莓不讨她喜欢，己经被饿了两天，现在还要接着饿。
田佩不准田树莓反抗，也是怕再饿下去会出事。
村里饿死好几个大人了。
田树莓才五岁，哪里经得住折腾！
“小树，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
田佩问。
小女儿平时软萌可爱，没这么大攻击性！
今天举动太反常，让她有些担忧。
“我没事。”
田树莓冷静下来。
她的内核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
性格改变不宜太快，要慢慢过渡。
田秀英不给吃的。
她空间有的是物资，饿不着！
没必要硬杠！
“奶奶，你看我带了什么！”
外头传来田承光兴奋的声音。
“大米！”
田秀英激动得声调都变了。
“你哪里来的？”
田秀英抱住两袋大米，拽紧布袋口子，宝贝地搂在怀里。
“卖堂妹换来的。”
田树莓站在门口，大声接话。
田承光吓得连连后退，脚一崴摔在地上，望着廊下那个瘦小身影，满面惊恐。
天色几乎完全黑下来。
田树莓站在夜色里，忽明忽暗，诡异得很。
不是被他卖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家里？
田树莓冷笑：“奶奶，你的好乖孙把我卖了，换了三袋大米，你觉得值吗？”
田秀英看到面前的状况，己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照常护短，扶起田承光，搂在怀里安抚。
转头恶狠狠警告田树莓：“嚷嚷什么！
你不是好好在家吗？”
田佩从不顶撞田秀英，但当她听到田树莓被卖时，再也忍不了了：“妈！
小树也是您的孙女！
承光卖堂妹换大米，这还有良心吗？”
田秀英：“住嘴！
喊什么喊！
让人听了去，承光怎么办？
你要是害了我孙子，你别在田家待了！”
眼下村里人都过得艰难，有不少人卖儿卖女求生存。
那都是彻底撑不下去了。
孩子卖了，对孩子本身也可能是条生路。
但绝大部分人还是不愿走这条路。
卖孩子，从长远来看，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田家将近三十口人，卖掉年纪最小的孩子换几天吃食，这说出去是要钉在耻辱柱上的田秀英不喜欢田树莓，骂她赔钱货，恨不得她死，却从没想过卖了她换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田佩不再说话，抱着田树莓闷声哭。
田树莓不怕她的威胁，大声讥讽：“做了亏心事，越不想被人知道，知道的人越多！”
田秀英被镇住了。
这臭丫头，平日里几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今儿话这么多，还说得头头是道！
开窍了？
鬼附身了？
田承光带着哭腔：“奶奶，我也是为了大家不饿肚子！”
田秀英：“奶奶知道！
乖孙子，别哭嗷！”
没眼看！
田树莓忍着反胃，质问他：“换了三袋米，只带回来两袋！
还有一袋呢？
被你独吞了！”
田承光反驳：“换了两袋！
你别给我扣黑锅！”
不知怎的，总感觉田树莓能看见！
瞎了五年，绝不可能看得见！
她眼睛长得像宝石珠子，亮晶晶的。
一眼看过去，绝不会有人觉得是瞎子。
田树莓笑道：“你不会觉得死咬着不认，就没人知道吧？”
田承光嘴硬：“就是两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