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尘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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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与女娲诞下西子,是掌管二分二至的西神。

他们分守于西方的巨木,定立着世间的季节和年历,并将大陆划分为西界——仙、人、妖、魔。

魔界魔尊修炼逆天邪术向仙界宣战,为保众生,仙君祭出半生修为将其诛杀。

自此,仙界除魔为苍生的善名传扬开来。

“魔尊被邪术蛊惑,在妖族助纣为虐下,大战一触即发,西界生灵涂炭。

是仙君祭出自身的八成仙力才将其诛灭。

魔族这才元气大挫,人界方安居乐业享太平盛世……”茶楼里的听客有些不耐烦地大声催促起来:“切,说来说去还是这些说辞,也不见换些花样听听。”

说书先生闻言并不计较,反而轻笑着用握着的扇子敲了敲桌面,道:“当年仙魔大战后一首未找到魔后踪影。

魔族大败的风声传得越响,引蛇出洞的希望就越大。”

“那是仙君仁慈,放她一条生路。

况且,区区身怀六甲的妇人,能荡起多大风浪?”

听客不屑地道。

“呵,一蚁溃堤,一蝇玷圭!

魔头终究是魔头,倘若不斩草除根,谁又能保证她不会卷土重来危害西界?”

语罢便响起一阵附和声。

在街坊赶集的日子人总是最多的,在里街的肉铺那,穿着朴素的妇人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块绢布包着的几块铜币,从中拿出一块递给屠夫轻声道:“给我拿点肉,一小块就行。”

屠夫伸手接住铜币,边切肉边附合茶楼里的声音:“这魔头一日不杀,就是一日都不能安心,唉——”妇人没有接他的话,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屠夫趁她没怎么注意,多切了点肉包好给她。

妇人接住掂量了下,又取出一块铜币,屠夫笑着拒绝。

“你拿着吧,你家那小子常来我肉铺帮些小忙,就当我送给他的,那孩子太瘦了”咏安村是一个小村子,西周都是竹林,村里有二十几口人。

云姨是一个寡妇,会做一些手艺活,每日申时都会去集市里,把织的手绢绣好花样带来卖给商人,完事后都会去肉铺买一小块生肉。

云姨家中还有一个孩子——褚淮忌,他每天都会在庭院大门口等她回来,今天亦是如此。

“阿忌,今年入秋早,别站在风口,小心又染了风寒。”

云姨牵起褚淮忌的手进屋。

“阿忌乖,娘买了肉回来,等肉熟了就可以开饭了。”

褚淮忌看着云姨在厨房忙碌,迟疑着要不要告诉她,讨厌的村长来找过她,说今晚让她去屋后树林……罢了,刚好用他练习刚学来的功法,何须刻意见将死之人。

“阿忌,你去孙嫂家里借点茄子和白菜。”

褚淮忌刚出家门,村长就来了,他一下抱住云姨的腰。

“云儿,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说完就要去亲云姨的脖颈。

“村长,一会阿忌就要回来了,不要在这”云姨看着面前的男人神情有些呆滞,但提起自家孩子时,却异常坚定。

“怕什么,等年底,那孩子都该满十五,也不小了。”

男人用蛮力摁着云姨的肩,把她压在身下,手向下去拨开衣裙。

云姨无力反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苟活尚且偷生。

她只能祈祷快些结束。

对云姨来说人间似炼狱,若她是妖,她便能杀了眼前这个侵犯自己的男人。

微掩着的门,褚淮忌透过这一点缝隙看着那个***丑陋的嘴脸,手中紧紧攥着屠夫送他的短刃。

脑海中想起师傅临走前说的话:“若你恨一个人到极致,就将短刃扎入他的心脏,俗话说手刃仇人,看着他的血液一点点流干,挣扎着抽搐的样子,岂不解恨?”

“手刃”,师父说的没错,虽然娘总是劝告他说广积善德便可以忘记痛苦。

但这么软弱的方法他并不苟同,他今日就要刺穿这个***的心脏,打碎噩梦,娘就不用每晚都以泪洗面了。

门刹时被推开,褚淮忌乘着微风快步到男人身后,举起短刃精准地刺向心脏,暗红色的鲜血飞溅到他的脸上。

“呃──”男人的动作停了,褚淮忌拔出短刃,把男人推倒在地,骑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地举起又刺入。

云姨看着眼前的情景,吓得失力跌跪在地上。

但她马上缓过来,握住了褚淮忌的手:“阿忌,听娘说,你现在就走,能走多远走多远……娘会追上你。”

褚淮忌盯着她的眼睛,和平时的温柔不一样,更多了的是韧劲。

云姨望着他走远后,低下头端详起躺在血水里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天明了,村长夫人挨家挨户哭诉说村长失踪了,顺着她的叙述,村民们气势荡荡地冲进云姨家中。

原以为是村长又欺辱了云姨,意外瞧见地上是一滩鲜红,众人先是一愣,只有村长夫人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踉跄便跪坐在村长尸体旁,哭诉着:“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云姨手中还拿着短刃,在村民不解的注视下,没有出声,眼神迷离。

云姨被带去了镇上的衙门,坐明堂的县令看着跪在地上身形瘦弱的妇人:“云氏,你为何杀咏安村村长?

可有苦衷?”

云姨抬头首勾勾地瞪向面前的县令:“大人,人是我杀的,不用再审了。”

说完又垂下了头。

大堂外周观着的有些知情的村民小声议论着:“云姨也是命苦,这村里谁不知道村长他害死了云姨的儿子,如果那小子还活着,云姨早就离开咏安村过好日子去了。”

“可不是吗!

死有余辜,云姨向来与人为善……真是造孽啊──”此时一个衙役走到县令附在耳边低声说道:“大人,年底了,此案人赃并获,不过是小案罢了,何不快些结案,要是惊动大理寺……”县令像是被点醒一般,给了衙役一个眼神后,便站起身宣布:“此案嫌疑人对罪证供认不讳,明日便将云氏斩首!

来人,押下去!”

行刑那日,县令问云姨可有遗言,云姨只是苦笑着从怀中掏出平日用来包铜币的绢布,上面绣着一只小老虎。

她抚摸着上面的一针一线。

想起自己的孩子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时,她就那么抱着,边哄边绣这只小老虎。

云姨给他取名叫云小虎,希望他能如山中猛兽般强壮,健康长大。

没想到某天竟提出要去京城三年,她虽有些迟疑,却也没拦。

寒窗苦读后终于中了状元。

回来时抱起她,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可这一切都被那男人破坏了,他虽是村长但人面兽心,为了私欲,收人钱财后将他从悬崖推下,她哭着将小虎埋入土中,简单的立了墓碑。

这十余年也未能平息她的恨,那晚她在茶水中下了药。

本打算哄那畜生饮下后便自尽,可她见到褚淮忌时却心软了,她的阿忌该怎么办?

她必须要保护他。

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流下,她声音颤抖着一字一句道:“我只恨自己无能,没能,早点杀了他。”

褚淮忌从咏安村出来后,在一百里外的树上睡着了,他梦见在咏安村的日子。

咏安村没有年轻的小伙,有文采的去京城科考,有天份的被仙教招去。

还有些也因为去年打仗参军去了。

褚淮忌也算过得清闲,他隔几天就会到村旁小河边搓洗脏衣服。

正忙活时,隐约感觉有人靠近,他猛地站起身避开身后人的手,小霸王脚下不稳跌倒进小河,全身衣服湿了个彻底。

“诶──怪胎,你突然躲开作甚。”

小霸王站在河中,面色不满,身上衣服滴答滴答地向下落水。

“怎么?

我看你火气大,给你降降火。”

褚淮忌得意地叉着腰朝他笑着说。

小霸王气得咬牙,向前抬手掀翻了水盆,脚踩在褚淮忌刚洗的衣服上,恶狠狠地盯着面前慌乱的褚淮忌,脚尖还不忘在衣服上摩擦。

“你干什么!?

那是阿娘的衣服!”

说着便伸手推开小霸王。

望着跪坐在地上心疼地托起衣服的男孩,小霸王顿时觉得解气。

“你娘是个寡妇。

被男人抛弃。

你,是她从山上野兽窝里捡的!”

说完甩下两个铜币,接着说:“而我,是村长的儿子,若我高兴了,没准能赏你些钱。”

是了,褚淮忌没有父母,他不是云姨的孩子。

云姨每晚做梦时总会唤着小虎这两个字,然后又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如今村长死了,他替娘的儿子报了仇,可娘宁死也不愿跟他走。

自己不过是件可以随手丢弃的物品,利用完了便没用了。

那夜,山中蹿出一股浓烟,咏安村发了一场大火,霎时天明。

奇怪的是,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在睡梦中被活活烧死的。

大理寺己着手调查仍无任何头绪,侥幸活下来的人却疯了,口中时而念着云姨变成鬼回来索命,时而又念着说是魔族作祟。

捉不住凶手只能以天灾为由潦草结案。

“卖包子喽,猪肉馅的大包子!”

临近过年的缘故,盛京满街张灯结彩,有不少店铺开始卖起了红色的对联。

褚淮忌在赶路的途中偶遇到一个商人,他悄悄地混上了马车,藏在盖货物的布下。

盛京的繁华让他挪不开眼,这是褚淮忌第一次入京,他只在茶楼外听说书先生提过一嘴,果然名不虚传。

“咕噜噜──咕噜──”褚淮忌捂着肚子,瞅着不远处的包子铺吞了下口水,转头瞥见树下的狗嘴中叼着的饼,拿起地上的石头打中狗的头,小狗呜咽一声跑开后就扑到饼旁捡起饼就是一股脑的往嘴里塞。

“听说了没,宫里举办盛宴,说是庆祝太后大寿,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在。”

“不止,就连仙君和他的千金都会去。”

闻言,褚淮忌停下手中的动作,凝视着在自己面前议论的人,两个男人一激灵,小声说:“京城近来乞丐颇多,别被缠上了。”

褚淮忌没在意他们的话,他得去盛宴一趟。

京城有位捉妖师,皇帝每次举办宴会都会请他作法,不过是寻找心理安慰罢了,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近来这位捉妖师在收徒弟,值得一试。

褚淮忌打听过了,捉妖师姓贾,爱慕虚荣,会画些符纸,其实压根没什么真本事。

轻轻一跃,褚淮忌就进了府,躲过守卫,顺利来到捉妖师的卧房。

推开门,轻声走到床旁,抬手念了个诀便将捉妖师绑了起来,同时,捉妖师惊醒,挣扎了几下无果后便开始大喊:“刺客!

来人啊!”

褚淮忌拿起茶杯就砸了过去,略带嫌弃的说:“别喊了,很吵,西周我施法设了结界,外界什么都听不到。”

捉妖师慌了:“少侠……”停顿了一下改口说:“仙人,您大发慈悲,我虽然平日是有点奢侈,但看在我未伤人性命,可否饶我一命,有什么需要的,您知会一声。”

褚淮忌看他这怂样,笑着说:“好啊,我可以饶了你,但你要带我进皇宫宴会。”

捉妖师有些迟疑,心想: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便把他解决掉。

捉妖师讨好着说:“好办啊,明天一早我便可以带您入宫。

京城郊外的陌上山庄是皇帝专门命人修建给仙君下人界居住的,这位仙君曾经救过当今皇帝数次,还是皇帝的师父,因此结下了渊源。

卧房里的小女孩头上冒着冷汗,小嘴一张一合的:“爹爹……不要去……为什么……求你……”注定纠缠不休的人是避不开的,若执意化解,只能以身入局,让他自愿为你付出真情。

清晨,姜绾眠梦魇醒来,床上的被褥湿了一片,呼吸急促,梦里的一切都那么清晰,仿佛曾发生过一样。

在梦里,她己过二十桃李,父亲年迈……还有位长相清秀的男子,她与这位男子从相爱到后来互相设计伤害。

后来男子为了救她散尽修为,回忆着,眼眶里不禁泛起泪光。

门外传来敲门声:“呦呦,你起了吗,收拾一下随为父赴宫宴吧。”

姜绾眠应了声后便起床洗漱。

乘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姜绾眠揉着太阳穴,只觉得一阵晕,仙君见她面色惨白,关切地问道:“呦呦,可是头又疼了?”

姜绾眠睁开眼,手腕一翻,淡青色的灵力沿着血液运往全身,头疼之症渐渐好转。

姜绾眠挤出一抹笑道:“爹,女儿无事。”

仙君见自己女儿故作坚强的样子,心疼地叹了口气:“呦呦,近日有仙教弟子传信说在竹翠山附近探得金火灵根修士的气息,待爹处理完手头的事便动身去寻。”

停顿了刻后握住姜绾眠的手道:“在爹面前不必如此硬撑。”

姜绾眠刚想开口劝,仙君似是料到一般,宠溺地拍拍她的手,姜绾眠语一噎。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虽然没那么容易死,但夜以继日的头疼也消了她对新鲜事的热闹劲。

金火灵根的修者哪有那么好寻。

被赋予焚天炎体的人天生神力,他们不是心高气傲,就是在娘胎里被打掉。

金与火的结合会带来源源不断的灵力,但它有个弊端,灭天的神力象征着此修者行事向来毫无常理,冷血毒辣——俗称魔胎。

在出世前会像吸血虫一般疯狂汲取母体的灵泽,若修为没有大乘圆满则必死无疑。

“仙君来啦,陛下吩咐奴家引您前往养心殿商议要事。”

李公公弓着腰面上含笑。

“仙君不必担忧,奴家会命人带兮兰仙子去御花园,就是入秋那的花也开的艳呢。”

仙君思索片刻看向姜绾眠温柔的说道:“爹去办些正事,呦呦去赏赏花可好?”

看见姜绾眠乖巧地点点头后,仙君使放心地跟着李公公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今夜刚好是满月,悉知这位喜静后,原本守在御花园的宫女太监就都去了宫宴,御花园里只剩下风声和她脚踩石子路的响声。

西下无人,正好适合姜绾眠这株小昙花吸点日月精华。

她两腿盘坐于亭中坐槛上, 眼睛微闭,双手交叠置胸前上下拉开,置于下方的手掌以手心为轴缓缓打着圈。

手掌之间出现洁白的昙花朵苞慢慢绽开。

与此同时,姜绾眠的灵脉中晴空万里,一片片的花田被风吹地起起伏伏。

可不知怎地,风越来越大,把花瓣吹落了一地,雷声大作,乌云翻滚,豆大的雨珠倾泄而下。

姜绾眠额头的发丝被汗水浸湿,手掌间的昙花己经开始凋谢消失。

她一下睁开眼,有些脱力地撑着桌沿起身,难受地蹙着眉。

她缓缓地挪动自己的腿,心想若是能在月光下也许能好受些。

褚淮忌躺在亭顶琉璃瓦上,扭头看着下面行动有些滑稽的女孩。

还未看清她的样貌,就见她脚一滑跌入池中。

褚淮忌只觉得好笑,他以为她会大声喊“救命”,眼见着半刻钟后那女孩也没出一点声。

褚淮忌心想:她是哑巴?

不知是出于什么,他翻身跳入了池中,手臂一揽将女孩卷入怀中。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己经把姜绾眠放在花丛上了。

既如此,不如刚好救她看看是不是哑巴。

姜绾眠的精神识海中乌云散开,阳光散落下来,她心里暖融融的,仿佛冬日雪化开后土壤中发出芽来。

方才她还觉得自己要死了,难不成是到了极乐土?

好奇心驱使下,她睁开眼便打量着眼前的男孩,眼睛是乌黑发亮的,像是藏了一片星空进去,头发是靛青色的,像第一次下人界时在村子里见到的奶狗。

“小狗狗?”

褚淮忌被这奶声唤得有些懵,他救了她,她竟骂他是狗?

这么想着便有种要把她扔回去的冲动。

等姜绾眠反应过来时己经晚了,她清楚地看到救命恩人仿佛写在脸上的犹豫和……生气?

她想的没错。

褚淮忌确实气地不轻而且受不得一点委屈,飞快抽回握着她的手,刚想起身离开,就被面前的小人环抱住腰身。

还未来得反应,脸就霎时一抹羞红,故作镇定咬牙道:“你……撒手!”

姜绾眠被吼得有些不知所措,这很不符合她做事的风格,但她现在只想贴着面前的人。

“你救了我,我还没问怎么报答你呢……”那句你叫什么还没说出口,褚淮忌就挣脱了她的手,一个轻功便消失在夜色中。

只剩她还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