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瀚站在去往省城的绿皮列车上。
春节往返各地的旅客太多,坐票根本抢不到,好在省城离家不远,一个小时,坚持一下就到了。
17:30分,看了一眼时间,将手机重新揣回兜里。
晚上八点半上班,从车站赶回宿舍时间刚好差不多。
这样想着,他习惯性,从兜里摸出打火机。
绿皮不像高铁,每个车厢间隔是可以抽烟的。
点燃香烟,橙黄色的火苗映照在棱角分明的脸上。
他在一家ktv工作,常年夜班,昨晚一宿没睡,如今脸色更显疲惫。
“嘶~”“今天晚上要摸个鱼了,想来杜哥也不能说啥。”
嘴里念叨着,可心里却总是忍不住想起中午家里的聚餐。
爸爸,继母,并不是血亲的弟弟,继母出嫁了的女儿。
在外人眼里,一家人也算是其乐融融。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亲爹亲。
“浩瀚啊,这是昨天晚上你弟弟吃剩下的福禄肉,你看看可好了,专门给你剩下可多瘦的,首到你爱吃瘦肉。”
“哈哈哈,谢谢阿姨,阿姨您人真好!”
浩瀚那个气啊,你吃我爹的,喝我爹的,我不在家,你儿子还在我房间胡作非为,我电脑上一大顿乱七八糟。
我一个亲儿子混成这b样。
三十晚上一宿没睡,早上五点半冻得脚后跟疼,赶回家就为了你儿子这口剩饭是吧?
“谢谢阿姨,这菜做的真好,真香。”
“我爸拉扯我这么多年,遇见你真是他的福气。”
“你说是不是爸?”
林庆的脸色也略微有些难看。
毕竟是老子,哪儿还能听不出亲儿子话里话外的意思?
“好了好了,今天过年,你从省城赶回来一定很累吧?”
“没有没有,过年嘛,一家人开开心心,没什么累不累的。”
“浩瀚啊,爸都知道,辛苦肯定是辛苦,可以后一辈子还长着呢......”“知道了爸......”人生路很长,过好我们自己的就好,不要想以前的事儿。
放宽心,人总是要和过去说再见。
林浩瀚不想再说了,因为父亲总是用这一类的话来搪塞他。
当年和母亲吵架是这样,离婚是这样,如今儿子受了委屈还是这样。
可18岁的他没什么办法,家庭并没有别的小说中那么富裕殷实。
父亲也并没有受过所谓的高等教育。
很多无奈的事儿就这样妥协,妥协,再妥协。
在妻子,儿子,女儿心中埋下一个个心结。
香烟燃尽,嘴角有些烫。
车窗外的天色己然暗淡,冬天的北方天黑的很早。
林浩瀚的眼角不知不觉蒙上一层水雾。
他气的不是那碗剩菜,难过的不是父亲一味妥协的态度。
“林浩瀚?
你为什么不够强呢?
如果有实力的话,这些事轻而易举就可以解决吧。”
“11岁父母吵架,13岁离婚到现在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强大起来?”
各位旅客请注意:中原站到了,请各位要下车的旅客收拾好随身物品,按次序下车,慎防踩踏事故的发生。
该下车了,他理了理身上廉价的毛绒大貂外套。
将手包夹在腋下。
还好,那双皮鞋依旧锃光瓦亮。
年轻的时候不帅几年,等老了哪里还有机会?
从外表看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成功人士,不济也是个富哥儿。
当然,浓密的黑眼圈当没看见就好了。
“杜哥!
我回来了!”
“哎呦,我的林总!
你可算回来了!
快帮帮我吧,这大过年的来咱店里玩的人都疯了,那边儿西个房都是你的客户,非找你过去喝一杯,你不来人家嚷嚷着今晚不给钱,你可快去吧!”
“啊?
这事儿我咋不知道?
没人跟我订房儿啊?”
“这都不重要,你快点儿去吧!
你那弟兄们都快顶不住了。”
“你快得了吧杜哥,我就是个服务员,可别抬举我了。”
“我先去换个衣服奥,等下就来。”
“林总好!”
突然一边矮个子的瘦小男生搬着一箱啤酒匆忙跑过,临走还不忘大喊一句。
林浩瀚一整个人无语住了。
p养的天一群人天天给我戴高帽......但闹归闹,在这里工作还是很开心的。
这家ktv每个人是可以有充卡业绩的,上到杜哥这个店长,下到主管服务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属工牌,都是一些谐音,比如刘德花,彭于艳。
而林浩瀚就是服务员中的那个翘楚,业绩一首紧追店长杜哥。
也怪不得平时店里兄弟们都叫他林总,更有甚者称呼他,“夜店圣体。”
穿上专属于服务员的小西装,整个人更显精神。
将印有“牛马精神”字样的工牌别在胸口。
这一刻具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