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寒气渗入骨髓，三百余名杂役弟子排成的长队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玄宵宗有规定：入门未满三年，所有杂役每年都需要测灵，而过了三年，十年后再测一次，修炼不到炼皮境会逐出宗门。
就是说十三年的时间修炼不到炼皮境就不能再呆在玄宵宗。
林渊缩在队伍最末尾，单薄的灰布衣难抵寒意。
他脸色阴沉，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处那道狰狞的淤青，在晨光中泛着骇人的紫黑色。
“真他爷的倒霉！”
昨日遭遇突然浮现在眼前，赵猛威胁的表情，那记狠辣的飞踹，带着炼气八重的灵力，若不是对方怕宗门处罚而收着力，此刻怕是己经…“呵…”林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摇了一下头。
三年前初入玄霄宗时，他还是众人口中的“小天才”，炼气三层的修为在同龄人中鹤立鸡群。
谁曾想三年过去，他的修为寸步未进，而当年那个被他无意撞倒的瘦弱少年赵猛，如今牛高马大的，修为更是突飞猛进，在去年己是外门弟子了。
“下一个！”
前方传来的呼喝打断了林渊的思绪。
测灵台上，执事长老吴用手中的青铜令牌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在晨雾中格外刺耳。
队伍缓缓前移，林渊能清晰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几道恶意目光——那是赵猛和他的跟班们，站在远处正等着看他这个“陨落的天才”再次出丑。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天呐！
七寸光芒！”
“是地级天才！”
“居然是个女弟子！”
“她今年刚进门的弟子？
一飞冲天了。”
“多少年都不曾遇见，这等天才进入玄霄宗，最低也是核心弟子！”
玄霄宗的规定：没有灵根十八岁前达到炼气八层或在宗门期间内到达炼皮境方可为外门弟子。
黄级天才，炼气五层就可以进入外门，玄级天才，发现就首接是内门。
地级天才更不用说，连宗主都抢着要收为弟子的存在。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只见测灵台上站着一位素衣少女，年作十五六岁，面容皎洁，她面前的测灵石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光芒上蓝下白，足足攀升至七寸高度，其中下方白光更是高达五寸，正是地级天资的标志。
这景象连执事长老都惊得站起身来，手中记录名册的毛笔“啪嗒”掉在地上。
破空声骤然响起，一道青色身影自山门方向疾驰而来。
来人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一袭玄色道袍无风自动——正是玄霄宗大长老黄坤。
“哈哈哈！
想不到今年杂役弟子中竟有如此良才！”
黄坤笑声如雷，震得台下弟子耳膜生疼。
他满意地打量着少女，“小女娃，你呼作什么名字？”
黄坤和颜悦色问道。
“弟子苏格，拜见大长老！”
少女苏格微微躬身。
“好好好！”
黄坤看着苏格极其满意。
转头对吴用道：“吴长老，这弟子老夫先带回内宗。
此番你能发现这等天才，宗门定有重赏。”
吴用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顿时笑成一朵菊花，连连作揖：“全凭大长老栽培！”
待黄坤携少女御空而去，测灵才得以继续。
队伍又前进了数十人，终于轮到了林渊。
“快点！
磨蹭什么？”
吴用不耐烦地敲着令牌。
林渊深吸一口气，迈步登上测灵台。
他能感觉到赵猛等人讥讽的目光如芒在背，耳边似乎己经响起那些熟悉的嘲笑声。
掌心贴上冰凉的测灵石，林渊运转家传的青灵诀。
淡青色光芒自石中亮起，缓缓攀升…“快看，那废物居然有反应了！”
“才三寸就停了，哈哈哈！”
光芒在达到三寸后戛然而止，与三年前如出一辙。
周围顿时爆发出哄笑，有人甚至夸张地捶地大笑。
赵猛扯着嗓子喊道：“果然是废物！
经脉都没打通还想修炼？
我看你这辈子就适合在药田里当个杂役！”
“林渊。”
吴用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连续三载考核皆未突破炼气三重。
按宗门规矩，你己失去普级内门弟子修炼资格。”
说着甩下一块木牌，“明日起去药田打杂。”
林渊默默捡起木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三年来，每次测灵都是同样的结果，但他始终抱着一丝希望。
如今这最后的希望也…转身时，赵猛突然伸脚。
林渊猝不及防，重重摔在青石板上，木牌脱手飞出，在石阶上磕成两半。
身后传来肆无忌惮的哄笑，像一把把尖刀，将他残存的自尊心扎得千疮百孔。
暮色浸透柴房时，林渊仍呆坐在破旧的木板床上，手中紧攥着一块灰白色的石头。
这是林家祖传之物，父亲临终前郑重交到他手中，却从未说明有何用处。
三年来，每当他修炼受挫，就会握着这块石头发呆。
月光从破败的木窗漏进来，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渊摊开手掌，白日摔倒时擦破的伤口己经结痂，暗红色的血渍沾染在灰白石头上，显得格外刺目。
“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无法突破…”林渊咬着牙，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突然，他瞪大眼睛——掌心的血渍竟被石头缓缓吸收，石缝中渗出一缕暗红光芒，如活物般扭动着钻入他的伤口！
“这是…啊！”
一阵剧痛袭来，林渊险些昏厥。
他惊恐地发现手掌心处浮现出一道淡红色纹路，形如游龙，转瞬即逝。
与此同时，一股陌生而强大的力量在经脉中奔涌，那些常年阻塞的穴位竟开始松动！
“砰！”
柴房的门突然被粗暴踹开，赵猛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月光在他身后投下大片阴影。
这位一年前通过测灵成为黄级天才的外门弟子，如今己是炼气八重修为，可在杂役区横行霸道。
“废物，滚出来！”
赵猛狞笑着，“听说你明日要去药田？
正好，每月给我带三株青灵草，否则…”他右手燃起一团赤红火焰，在林渊眼前晃了晃，“我就让你尝尝火云掌的滋味！”
奇怪的是，那团向来令林渊畏惧的火焰，此刻在他眼中却变得缓慢而清晰。
他甚至能看清每一缕火苗的走向，感知到其中灵力的流转轨迹。
更惊人的是，他竟隐约看出这火云掌的三处破绽！
“是，师兄。”
林渊低头应道，眼中却闪过一丝异色。
待赵猛满意离去，林渊急忙查看手掌。
伤口竟己完全愈合，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奇特的红色纹路，与他修炼青灵诀时产生的淡青色灵力截然不同。
这纹路时而化作龙形，时而变作符文，玄妙非常。
他忽然想起父亲当年时常哼唱的那首古老歌谣：“圣灵变，道纹现，悠悠岁月镇青天…”“难道这就是…”林渊心跳如鼓，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传说中的圣灵道纹？”
据古籍记载，上古时期有至宝名为“圣灵变”，能助修士突破桎梏，觉醒无上道体。
但千年来，从未有人真正见过…林渊尝试运转青灵诀，惊觉灵力运行速度比往日快了数倍！
那些常年阻塞的经脉竟开始松动，丹田处隐隐有热流涌动。
更奇妙的是，每运转一周天，掌心道纹就明亮一分，仿佛在吸收天地灵气。
窗外，最后一缕月光悄然隐去。
林渊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久违的灵力波动。
三年来第一次，希望的火苗在他心中重新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