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晴雨交界线
"爱心值日组来啦！
"她冲远处挥动扫把，余紫依的白色遮阳帽在积水中晃成飘摇的船帆。
楚浔的雨靴突然陷入淤泥，工具箱倾倒的瞬间，王志强抢先捞起余紫依的药瓶。
"优等生连平衡都掌握不好？
"他晃着药瓶挑衅，维生素片在塑料壳里发出细碎哀鸣。
"还给她。
"楚浔指节泛白地攥紧铁锹柄。
余紫依的咳嗽声在两人之间炸开，林晓晓突然把污水桶踢向王志强："体委该去通下水道啦！
你偶像剧看多了吧？
"梧桐树下的临时医疗站飘着碘伏味道。
余紫依用棉签蘸拭楚浔掌心的擦伤，发现他袖口内侧印着医院logo。
"上周三你去的是神经内科。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纱布边缘，楚浔腕间的住院腕带从表盘下露出一角。
林晓晓举着冰棍撞开帐篷帘："最新消息！
台风卷走了文化节投票箱！
"她故意把草莓味冰棍塞给余紫依，"不过某些人拉票时的樱花胸针上热搜了。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楚浔迅速抽回手——照片里他替余紫依别胸针的侧影被疯狂转发。
王志强的铲子突然捅破帐篷布："校医说有同学私藏处方药。
"他目光锁死楚浔鼓胀的背包，消毒棉球滚落时露出压在最底层的CT胶片。
暮色中的操场变成巨型水洼。
余紫依踮脚捞取漂浮的演出道具，楚浔的白衬衫突然浸透在霞光里。
他跨进及膝的积水，苍白脚踝上未愈的留置针痕像枚褪色印章。
"别动。
"余紫依抓住他浸湿的衣摆，楚浔的体温透过布料烫伤她掌心。
漂浮的樱花胸针卡在两人靴间，林晓晓的闪光灯照亮这片隐秘水域："这张就叫《罗密欧与溺水朱丽叶》！
"王志强的救生圈砸碎倒影："这边危险！
"他的警告被楚浔的闷哼截断——余紫依的指甲掐入他手臂，那里正浮现大片皮下出血点。
林晓晓的笑声戛然而止，镜头对准楚浔袖口下滑露出的PICC置管。
月光爬上医务室窗棂时，余紫依数着点滴管里的气泡。
楚浔的病床挨着她，床头挂着浸湿的演出服，药液顺着透明管道注入他青紫的静脉。
"为什么装维生素？
"余紫依晃着从他包里翻出的药瓶，标签下藏着抗排异药说明书。
楚浔的呼吸面罩泛起白雾，他指尖在床单画出残缺的樱花："因为想和你吃同款糖果。
"林晓晓的哭声突然从走廊炸开，她举着楚浔的病历本撞进门："你们这两个大骗子！
"诊断书上"再生障碍性贫血"的字样被泪水泡皱，王志强呆立在门口，怀里抱着从楚浔储物柜清出的成盒针剂。
余紫依的输液架轰然倒地。
楚浔在警报声中扯掉监护仪电极，冰凉的掌心覆上她颤抖的眼睑："别怕，我的骨髓和你生日同一天入库。
"夜雨再次倾盆而下，医务室的窗帘鼓成风帆。
林晓晓和王志强在走廊两头守着，两个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像道跨不过的银河。
余紫依在镇痛泵的嗡鸣中数楚浔的呼吸，他的白衬衫挂在衣架滴着水，衣角处洇开的血渍正绽放成新的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