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驷不缠着萧常安给他送什么秘籍让他练这个练那个的话江无浪会更感叹这难得的安宁时光。
原本还想让孩子长大闯荡江湖的时候自己去偷师,体验一下呢,结果李驷这贼,一个没落的全偷过来了。
什么泥犁三垢、积矩九剑、青山执笔,江无浪算是知道这隔三差五的,总能听见寒香寻说李驷那小子又被哪个门派追杀的事是怎么来的了。
.......看着江无浪和萧常安打着情意绵绵剑,李驷呵呵笑了下,端起酒坛喝了一口。
是的,这坛酒最后还是回到他的手里。
他眯着眼打量着底下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少年使的剑法大体以江无浪那套为核心,但偶尔又能看出其他剑法的影子。
看样子虽然江无浪不让他练其他剑法,以免嚼不烂的情况,这小子也还是没听啊。
年轻嘛,叛逆期是很正常的,类似那种老爸不让看的禁书你看不看,死都得看的心理。
坐在屋檐上的人完全忘记了是谁把这些功法剑法一口气塞给小孩的。
眼看江无浪终于把人搞定,李驷跳下屋檐,打量了一下他大侄子,然后转身向握着玉佩出神的江无浪问。
“你要走了?”
江无浪把玉佩放入怀中,嗯了一声。
他收剑看向李驷,轻声道。
“拜托你了。”
李驷摆了摆手,“小事小事,别整的跟托孤一样。”
江无浪似是不明显的笑了下。
最后看了眼地上的少年,对着李驷点了点头,离开了竹林。
李驷无奈摇摇头,坐在院中的桌凳上等着萧常安醒来,一边想着自己以什么口吻开口会比较好。
过了不知多久,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的往这边走来,李驷挑了挑眉,他突然起了个坏心思。
他咳嗽了两声,把声音变的沙哑,一瞬间站在萧常安晕倒的身体前,等着红线过来。
“老大!”
红线活泼的声音传来,李驷没有回头,侧着脸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入红线耳里。
“呵呵,刚料理了一个,又来一个。”
只不过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红线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嘟着嘴。
“驷叔在演戏剧吗?
别想吓我。”
呃,这就有些尴尬了。
李驷身旁的杀气一收,他摸了摸鼻梁,转过身笑着看着红线。
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红线的头,“红线大侠真厉害,怎么发现是驷叔的呀?”
红线不解的看着李驷,然后掰着指头数。
“会来竹林、爱穿白衣、腰间挂玉牌、全身上下都透着穷字,跟红线在寒姨那偷听的一样。”
李驷听见最后一项的时候只觉得心里被扎入了什么,他笑容变的有些勉强,好你个寒娘子。
他郁闷地弹了下红线的脑袋,惹的小孩抱着头呜呜两声,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李驷无奈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身后还躺着的萧常安。
“去把你老大叫醒吧,咱们去不羡仙。”
红线这才放下手,走到萧常安旁边。
伸出双手扯他的脸,趴在人耳边喊着。
“老大!
别睡啦!”
李驷眯着眼笑,看萧常安起来后的一系列动作,最后等到少年看向自己的时候明显愣了下。
“驷叔?
你有看见谁袭击的我吗?”
李驷摇了摇头,确实不能说看见袭击,那能叫袭击吗?
“我来的时候你就躺这了。”
萧常安叹口气,揉了揉身边红线的头发,惹的小姑娘鼓气地敲了下他的胳膊。
“好吧,那驷叔今天来找我有事?”
“路过这里,开坛宴要开了吧,我去蹭吃蹭喝。”
李驷笑眯眯的回道。
我就知道,萧常安耸了耸肩。
他小时候一首搞不懂,为什么一个贼能穷到天天来他家蹭饭,后来他才从江叔那知道。
李驷是个贼,但他偷完东西经常会还回去,照他的话来说,顶多算借。
而且这个人还十分的爱多管闲事,好不容易赚两个钱走一趟开封的角门里能少大半。
活该他没钱。
以上都是萧常安从江湖客那听见关于李驷最多的评价,一个是快,一个是怪。
但对十六岁一心向往江湖的萧常安说,这也太帅了。
驷叔身上总有种无畏无惧的逍遥感,仿佛对他来说明日横死街头也得在今天去喝杯好酒。
这种逍遥感把年幼的少东家哄骗得不要不要的,或者说,他对江湖的向往有一部分深受李驷的影响。
李驷站起身拍了拍萧常安的肩膀,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常安啊,驷叔先去找你寒姨了,记得回不羡仙的时候装乖点。”
萧常安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就看见李驷脚尖一点,一瞬的功夫跑的没人了。
等李驷不知道跑出多少里地的时候,萧常安才猛的瞳孔一缩。
不对,他是要去告状。
但怎么可能跑过驷叔啊,萧常安莫名其妙浮现一股大难临头的感觉,他无力的捂了下脸,幽幽的叹了口气。
红线站在旁边看着萧常安,跺了跺脚。
“老大,该回去啦。”
李驷这边,其实他赶去不羡仙根本花不了多久,但他还是那个老毛病。
终于在萧常安到之前赶到了不羡仙,寒香寻在前台打着算盘,手突然一顿,头也不抬的喊道。
“去给左边那桌把菜上了,右边那桌一壶酒。”
李驷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尴尬的笑了笑,应声道。
“诶诶,我来帮忙的。”
寒香寻默默翻了个白眼,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驷认命般的在堂中跑前跑后,这开坛宴不还没开始,这么多人。
终于是安宁下来了,李驷一***往凳子上一坐,一副累脱了的表情,寒香寻抬头瞅了他一眼。
“厨房里自己炒菜不收你钱。”
李驷猛的弹射起步,喊了声多谢就向厨房跑去,众人只感觉一阵风吹过,人己经没影了。
“诶呦,这盗圣的轻功还是这么俊。”
“是啊,恐怕能把这样轻功的人挥来之去的人也只有咱不羡仙的寒老板吧哈哈。”
“害,来少了吧。
这李驷每年都来,哪次不是身无分文来的,咱寒娘子不使唤他才是亏本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对,那么好的离人泪,要是让他白喝了可不行。”
“老板,再给我上个菜,麻溜的!”
寒香寻把算珠狠狠一弹,抬头无语的看向那人。
“催催催,急着的话自己去后厨炒去,催什么催。”
旁边饮酒的老顾客又乐了,对寒香寻笑道。
“寒娘子这个口气,是你家的小崽子又惹你生气了吧。”
说着他看向门外,眉头挑了一下,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诶呦,说谁谁到。”
相比寒香寻在酒馆和尴尬的萧常安谈话,后厨的李驷就显得不那么好了,他刚把菜切好锅烧热,一股熟悉的疼痛感从腹中脉络开始蔓延上来。
饶是李驷也被疼的吸了口凉气,他也不管锅了,马上盘膝而坐闭上眼开始调息,首到半刻钟过去他才睁开眼。
李驷的轻功很快,而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代价,所以他才能和青溪派的人相处的那么好。
因为他们确实救过他的命。
他站起身笑着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要抽空去趟药馆啊。
李驷看着那被烧的通红的锅,一时间居然有些手足无措。
等他把饭弄好的时候,萧常安己经走了。
寒香寻看着端了两碟菜的李驷出来,挑了挑眉,问道:“怎么那么久?”
李驷脸上挂着他招牌式的笑容,把菜放好,回答她:“这叫慢工出细活。”
果不其然的又是一个带着嘲讽意味的笑,李驷毫不在意,坐下来拿了双筷子有滋有味的吃着。
寒香寻见他这副样子,也放下心来,坐在了他对面。
“你来干什么?
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倒也不怪寒香寻问这一句,李驷的消息,真的比他的轻功要慢很多很多。
“不知道,但江无***我来我就来了。”
“你......”寒香寻被噎了一下,她揉了下头,颇为头疼。
李驷还是这样,有人叫他就来,仗着自己脚下功夫谁也逮不到,就爱凑热闹管闲事。
李驷呵呵一笑,他吃饭看着慢,但就这会的时间菜碟己经空了大半。
“常安你打算怎么办?”
寒香寻顿了顿没回话,首到李驷把桌子上的菜清空才听见她有些低的声音。
“他若想进江湖,我怎么我也拦不住。”
唉,李驷总是很难理解这些江湖人,不过想到那孩子身上牵扯的各种各样的事,也淡然了。
他耸了耸肩,“是这样的,儿大不由娘喽。”
寒香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你帮我盯着点那小子吧。”
李驷嗯了一声,他放下筷子,脸上依旧挂着笑,对寒香寻问道。
“天不收最近在吗?”
寒香寻心中警铃大响,她扫了眼李驷,答非所问。
“你老毛病犯了?”
李驷点了点头,寒香寻不知道他的轻功有严重的副作用,只当他是少时急于求成的经脉问题。
毕竟她第一次见李驷的时候,这人也不大。
李驷的病,只有天不收和青溪几个圣手知晓五六分,但纵使是他们,也没搞清楚李驷的轻功为什么会对经脉有副作用。
这就是李驷的又一个毛病了,他不爱让别人替他担心。
这些年他常往不羡仙跑,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要来找天不收治病的。
寒香寻见他点头,感觉头更疼了,揉了揉眉间。
“她在呢,你去找她吧。”
“多谢。”
李驷诚心诚意的道谢,把菜碟端起来走进后堂,拿水冲洗了起来。
寒香寻看着李驷的背影幽幽一叹,把目光投向南方,不知道在思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