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青稞酒渍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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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廓街的夜色比上海来得更迟。

晚上九点,天光仍未完全褪去,远处的雪山被夕阳余晖染成淡金色,整座***城笼罩在一种朦胧的蓝调里。

暮色像泼翻的酥油茶漫过八廓街,陆芊芊攥着真丝衬衫领口站在酒吧台阶上,站在"冈仁波齐"酒吧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还显示着母亲发来的未读消息,但她没有勇气点开。

"进去坐坐吧。

"她对自己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木门。

潮湿的夜风掠过她脚踝,银铃铛腰链在藏式长裙下发出细碎轻响——这是下午在街角铺子买的,摊主老阿妈用生硬的汉语说"吉祥的姑娘都该有个护身符"。

玻璃门推开时带起一串铜铃,霓虹灯在鎏金佛像的眼尾投下猩红光晕。

酒吧内部比她想象中要安静许多,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只有低沉的藏族民谣在空气中流淌。

木质长桌上摆着酥油灯,暖黄的火光映在铜制酒具上,折射出细碎的金芒。

三三两两的客人低声交谈,偶尔有人举起酒杯,玻璃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酒柜里各色藏酒在菱形玻璃后折射出碎钻般的光斑,陆芊芊选了角落的一个卡座坐下,柔软的藏式坐垫让她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稍微放松。

服务生走过来,递给她一份酒单——上面大多是藏文,只有零星几个汉字标注。

"青稞酒......甜茶......酥油酒......"她咬了咬下唇,突然想起白天在转经道上遇到的那个男人——洛追嘉措。

他给她的藏红花确实有效,头痛缓解了不少,但此刻她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躁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轻轻抓挠。

调酒师擦拭银杯的手顿了顿,浑浊的藏语从络腮胡里溢出来。

陆芊芊耳尖发烫,挺首背脊把手机屏保上的酒单往前推:"就这个,羌...羌戈博?

"指尖在木纹台面留下水痕,是方才在转经道沾的圣水。

"青稞酒配酥油茶,外乡小猫。

"斜刺里伸来的古铜色手掌盖住她的杯口,九眼天珠擦过腕骨时泛起凉意。

陆芊芊触电般缩回手,转身撞进羊皮藏袍裹挟的雪松香里。

白日大昭寺前见过的男人此刻近在咫尺,滚银边的袖口下青筋盘踞,像雪山上蜿蜒的冰河。

洛追嘉措垂眸看她攥皱的衬衫下摆,藏语低语惊飞了吧台栖息的雪鸽。

调酒师突然恭敬地退开,雕花银壶在烛火中倾倒出琥珀色液体:"45度青稞酒,掺三勺现打酥油。

"他屈指叩响杯壁,乳白泡沫涌上杯沿时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先暖胃。

""你怎么知道..."陆芊芊咽下后半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雕的六字真言。

“45度,你想醉倒在陌生男人的毡房里?

"熟悉的嗓音,带着一丝戏谑。

酒液入喉的灼热被酥油柔化成暖流,她终于敢抬眼打量这个神秘男人——他眉骨投下的阴影里,左耳绿松石耳坠随呼吸轻晃,如同雪山巅终年不化的冰晶。

"上海飞来的MU2335航班。

"他指尖划过她袖口蹭到的登机牌贴纸,羊皮手套与真丝衣料摩擦出窸窣轻响,"头等舱赠的牦牛乳霜没用?

"目光落在她鼻尖泛红的晒伤处。

陆芊芊手忙脚乱去摸随身小包,口红和防晒喷雾叮当落了一地。

正要俯身时,男人己经单膝点地,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散落的物件拢成小堆。

他捡起滚到卡座底的鎏金镜盒,拇指擦过莲花浮雕时顿住:"大明宣德年的工艺?

""祖上传的..."她慌忙夺回镜子,指尖触到他掌心厚茧的瞬间,后颈绒毛被穿堂风惊得竖起。

酒意混着藏香在血管里流淌,这才发现对方用藏袍将她困在卡座角落,银线刺绣的祥云纹路近得能看清每道针脚。

洛追嘉措忽然倾身,陆芊芊屏住呼吸往后缩,后脑勺却抵上绘着吉祥结的靠垫。

他修长手指穿过她发间,摘下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菩提叶:"转经道顺时针走三圈的人,不该在戌时饮酒。

"叶片在他掌心蜷成小船,载着烛光在她瞳孔里摇晃。

"你怎么知道我走了三圈?

"她声音发虚,想起下午确实跟着人群转过经筒。

当时总觉得有道视线烙在背上,灼得她耳根发烫。

男人喉间溢出低沉的笑,震得银酒壶里的月光泛起涟漪。

他摘下腕间天珠串压在酒杯底,暗红色玛瑙映着她的手链碎钻:"你数经筒时踮脚的节奏,和那些磕长头的人一样。

"指尖突然点上她眉心,"这里,会随着诵经声皱起来。

""一个人来***?

"他放下酒杯,突然问道。

"嗯。

""为什么?

"她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总不能说,是为了逃避父母安排的婚姻吧?

嘉措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地说:"这里晚上不安全,尤其是对独自旅行的汉族女孩。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陆芊芊不服气地抬头:"我能照顾好自己。

""是吗?

"他挑眉,目光落在她面前的甜茶杯上,"连青稞酒和甜茶都分不清的人,怎么照顾自己?

"她一时语塞,脸颊发烫。

嘉措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陆芊芊慌忙中去摸额头,却被他擒住手腕。

粗粝指腹划过青紫血管,停在腕表搭扣处:"卡地亚蓝气球?

"他挑眉的样子像雪豹逗弄误入领地的岩羊,"倒是配你今天的蓝松石耳坠。

"她这才惊觉对方连自己换过首饰都记得清楚,酒意轰然冲上脸颊。

想要抽手却被他顺势带起,藏袍广袖拂过她***的脚踝,羊绒里衬比上海老裁缝店的丝绸更软。

"带你去个醒酒的地方。

"洛追嘉措不容置疑地迈步,腕间银饰在幽暗过道里叮咚作响。

陆芊芊踉跄着跟上,发梢扫过绘满飞天壁画的廊柱,彩绘金粉簌簌落在肩头。

天台月光泼洒如银,整座圣城在脚下铺展成星河。

男人解开藏袍前襟,露出内衬的雪白氆氇,将外袍铺在石栏上才示意她落座。

陆芊芊盯着绣满经文的里衬不敢动,被他按着肩头坐下时,听见布料撕裂的轻响——原来是裙摆勾住了银线刺绣。

"别动。

"洛追嘉措单膝跪地,羊皮手套小心解开缠绕的丝线。

他发辫垂落时扫过她脚背,陆芊芊蜷起脚趾,看见月光在他后颈烙下明暗分界,像经卷里描摹的神明垂首。

远处传来转经筒的嗡鸣,他忽然开口:"第一次来藏地?

"指尖抚平她裙摆褶皱的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穿真丝在高原行走,像捧着一碗酥油茶爬山。

"陆芊芊攥紧石栏边缘的经幡绳结,夜风送来他衣襟间的柏枝香:"我...我想试试不一样的生活。

"尾音消散在突然炸开的烟花里,整座古城为某个节日苏醒,金红火光在他瞳孔绽成曼陀罗。

洛追嘉措抬手替她挡住飘落的烟尘,掌心温度透过真丝衬衫烙在肩头:"那就从明天开始。

"他变戏法似的递来镶银木碗,酸奶凝脂上撒着晒干的格桑花瓣,"先把这碗醒酒汤喝完。

"她舀起一勺颤巍巍的奶皮,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叹息。

男人用藏语念了句什么,解下腰间嵌满绿松石的银刀,削断她被夜风缠在发簪上的五彩绳。

他低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明天早上八点,我会让人来接你。

""接我?

去哪?

""去一个能让你真正了解***的地方。

"说完,他转身走在前面,深色藏袍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陆芊芊愣在原地,首到酒吧的木门在他手上推开,才回过神来。

“跟上,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