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翌晨也没说什么“留下吧”这种煽情台词。
他只是等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那一刻，随手扔了条干净毛巾给她，说：“吹完头发别乱动，被子才晒的。”
她没接，拿毛巾的手半举着，眼睛却盯着他不放。
“我今晚是不是就不走了？”
她问。
江翌晨顿了一秒，点点头：“你己经坐在我沙发上吃了仨小时外卖，还顺走我一副耳机，怎么？
还想狡辩？”
沈苒苒笑了，扑进沙发里，像只刚找到窝的猫：“行吧，那你记得标记我，我今晚属于你。”
“标记你？”
江翌晨低头看她，“你以为你是流浪猫？”
“我比猫难养。”
她闭上眼，“但我也不咬人。”
他们的关系，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进入了“睡在一起”的阶段。
没有什么郑重其事的表白，也没有仪式感到令人羞耻的告白，像是冬天里的两只刺猬，试探着靠近，慢慢窝在一起取暖。
沈苒苒做饭时喜欢江翌晨在一旁碎嘴唠叨，比如：“这个盐是不是倒多了？”
、“你刚才是不是忘了洗香菇？”
江翌晨写稿写不出来时，也爱赖在她肩膀上，哼哼唧唧说：“你让我靠一会儿，我感觉你那儿有点灵感。”
感情不是火山爆发，而是柴米油盐里的细水长流，是在对方面前可以毫无保留地犯蠢、发呆、放空。
连裴也都说：“江哥你真撞狗屎运了，才能遇到沈苒苒这种女人。”
那天他们在家看一部冷门文艺片，男主被前任搅得天翻地覆，感情拉扯到***时，裴也忍不住吐槽：“你不觉得这男主活该吗？
人家姑娘都哭成那样了他还死要面子。”
江翌晨叼着可乐罐，不以为然：“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没那么简单。”
裴也笑了一声，话锋一转：“你也是，除了能给她床上那点***，其他时候哪像个男朋友？
沈苒苒跟着你，委屈也不少受吧。”
江翌晨被噎了一下，转头装作看电视，半晌才笑着挠挠头：“你懂什么，我俩这叫心有灵犀。”
裴也表面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暗暗打鼓。
他知道江翌晨最近状态不对劲，一边为新书销量焦虑，一边又借口写稿把沈苒苒晾在一边。
于是他悄悄使了个“月老”的坏招。
第二天下午，他分别发消息给两人，说对方约吃饭，地点还特地选在一家“共享餐厅”——陌生人拼桌，气氛温馨却极度社死。
江翌晨一进门，就看见沈苒苒坐在那儿，沈苒苒一看他，也是一脸“原来如此”。
但都到了，也不好转身就走，于是两人坐下，面对几个陌生人，气氛一度尴尬到极点。
更糟的是，几分钟后，梁可岚的姐姐——贝卡，也带着她那位气场过盛的老公进了门。
她一眼就认出沈苒苒，冷冷扫了一眼，目光像刀，落在沈苒苒身上，一寸一寸剐过去。
沈苒苒脸色一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江翌晨看她快步走远，皱着眉追了出去。
两人在餐厅门口的小巷子里站了一会儿，冷风吹得人有点清醒。
“你躲什么？
她又不能吃了你。”
他问。
沈苒苒低头：“不是怕她，是……不想被她那种眼神看着，好像我抢了她什么似的。”
江翌晨没吭声，片刻后牵住她的手：“那以后再遇到，我们一起面对。”
两人没再回餐厅，绕去便利店买了一堆零食，然后钻进附近的电影院窝着。
电影剧情压根没看进去，两人全程低声吐槽，像在录什么地下播客。
沈苒苒一边吃薯片一边点评男主“自恋又怂”，江翌晨边点头边批评剪辑节奏“拖得像周会”。
两人越说越顺，情绪也松下来，像是从那个突兀的场合里抽身，重新回到他们的小世界。
而此时的裴也正焦头烂额。
原来江翌晨离开前，邻居托他暂时看着的小孩还留在书店。
等他意识到时，小孩己经哭着跑了出去。
他开车在大街小巷找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垃圾站边找到了那个小不点。
小孩扑进他怀里，鼻涕眼泪糊一脸：“我找不到叔叔了。”
“没事了。”
裴也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安慰他，“叔叔带你回家。”
隔天，江翌晨嘴上没说，但沈苒苒早看出他心里憋着事儿。
于是提议再去那家书店“溜达溜达”。
她进门后，突然灵机一动，走到店长面前，双手合十、眼神狂热：“店长！
我太喜欢江翌晨老师了！
他那本《欲望速写》我能买十本送朋友，您还有库存吗？”
店长看她一眼，冷冷哼一声：“别演了，一看就不是看书的人。
他的书卖不出去是有原因的，占地方。”
沈苒苒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好气呼呼拉着江翌晨准备离开。
刚走出两步，她看到角落里有只猫趴着打盹，毛色干净，耳朵还是卷的，软得像热奶油。
她盯着那猫看了一会儿，突然弯腰抱了起来，低声说：“不给我面子是吧？
那我带点别的。”
江翌晨：“……你偷猫？”
“是‘借’！
不是偷。”
她义正辞严。
于是，两人就抱着猫落荒而逃。
他们坐在车里，看着店长一脸懵逼地在店里喊着小猫的名字。
而沈苒苒怀里，是一只慵懒打哈欠的新家庭成员。
那天晚上，沈苒苒窝在沙发上，猫躺在她肚子上，江翌晨坐在一旁看着她笑：“我突然觉得——偷猫这种事，还挺适合我们干的。”
沈苒苒眯着眼，摸着猫说：“那是当然了，和你一起干坏事，还挺有安全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