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收银台后的电子钟显示 7:12，货架上的酸奶还带着昨夜补货时的冷气，一切都像往常无数个工作日的清晨一样普通。
他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领口，把早餐三明治和冰美式放在扫码器上，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妻子发来的消息：“记得接女儿放学。”
“叮 ——” 扫码枪的绿光闪过，突然被刺耳的警笛声撕裂。
林锋本能地望向店外，三辆闪着红蓝警灯的救护车正疯狂鸣笛，在十字路口撞翻了一辆外卖电动车。
骑手的保温箱裂开，五颜六色的餐盒洒在柏油路上，像被碾碎的糖果。
“怎么回事？”
便利店老板从收银台后探出头，电视里正在循环播放紧急新闻。
画面里，戴着防毒面具的医护人员正粗暴地将一名浑身抽搐的男子按上担架，那人脖颈处翻涌着诡异的紫黑色脓包，指甲深深抠进护士的防护面罩。
“本台刚刚收到消息，本市突发未知病毒疫情......” 主播的声音突然扭曲成尖锐的电流声，屏幕瞬间漆黑。
林锋感觉后颈发凉，转身时正撞见便利店的玻璃门轰然炸裂。
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扑进来时，林锋甚至没看清她的脸。
女人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肩膀。
林锋本能地挥出三明治包装袋，塑料纸的脆响让女人短暂愣神，他趁机将对方推向货架。
罐装饮料雪崩般砸下，女人在金属碰撞声中发出凄厉的嚎叫，林锋这才看清她眼球己经浑浊发白，嘴角溢出黑色泡沫。
“快报警！”
林锋冲着呆立的老板大喊，却发现对方正用颤抖的手捂着自己的脖子 —— 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三道血痕。
老板浑浊的目光缓缓抬起，嘴角扯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玻璃碎裂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林锋抓起货架上的水果刀，退到便利店后门时，看见街对面幼儿园的铁门被撞开。
穿着卡通围裙的老师踉跄着跌出来，怀里还死死护着个穿背带裤的小女孩。
小女孩扎着的双马尾随着挣扎晃动，林锋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 那是女儿朵朵每天上学的发型。
“朵朵！”
他的嘶吼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尖叫中。
穿背带裤的小女孩突然狠狠咬住老师的耳朵，温热的血溅在滑梯的彩色塑料板上。
林锋握刀的手在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今早出门前，朵朵踮着脚把恐龙形状的饼干塞进他口袋，说要留着当下午的点心。
街道变成了修罗场。
穿西装的上班族扑倒白发老人，穿校服的学生咬向同伴的喉咙，所有失控的躯体都在朝活人涌来。
林锋跌跌撞撞跑向小区方向，脑海里不断闪现妻子出门前系围裙的模样，她总说周末要带朵朵去摘草莓。
楼道里弥漫着腐臭味。
林锋攥着水果刀一步步上楼，每走一级台阶都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七楼转角处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他屏住呼吸探头张望，瞬间僵在原地 —— 邻居王阿姨正趴在地上啃食老伴的脸，染成栗色的卷发沾满脑浆。
“啊！”
林锋的惊呼惊动了王阿姨。
这个曾经会给自己送韭菜盒子的老人，此刻像野兽般扑来。
水果刀刺入她胸口时，林锋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温热的血喷在脸上，他机械地拔出刀，再刺下，首到对方彻底不动。
家门虚掩着。
林锋的手指在门把手上打滑，血腥味混着熟悉的洗衣液清香扑面而来。
玄关处，妻子的拖鞋东倒西歪，客厅的电视还开着，少儿频道正在播放卡通片欢快的主题曲。
沙发上扔着朵朵的毛绒兔子，却不见人影。
“老婆？
朵朵？”
林锋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回响。
厨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他握紧水果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血泊从冰箱延伸到餐桌，妻子仰面倒在血泊中，脖颈处的伤口翻卷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餐桌上，朵朵的恐龙饼干被踩成碎屑，旁边留着半张便签，字迹被血晕开：“躲...... 地下室......”楼下传来重物撞击楼梯的闷响，林锋抓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
地下室的铁门在小区花园东侧，他记得上周物业来检修时，自己帮忙搭过手。
推开阳台门的瞬间，夕阳正把天空染成血色，远处的高楼群里，无数身影在窗口晃动，像是密密麻麻的黑点。
林锋最后看了眼妻子的尸体，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他知道，这个世界己经彻底疯了。
而他，必须活下去，找到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