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惨白的日光灯在视网膜上留下一片刺目的光斑，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遮挡，却发现手腕上还连着输液管。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中药味，和消毒水的气味混在一起，让人喘不过气。
“醒了？”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
夜无痕偏过头，看见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正倚在门框上，眼神阴郁地盯着自己。
“三叔。”
夜无痕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这具身体的记忆告诉他，来人是夜家的三房主人夜长河。
“呵，还认得我？”
夜长河冷笑一声，“你这个废物，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谁管你死活？”
夜无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夜长河。
前世的记忆正在脑海中复苏，那场吞噬了整个国医界的大火，焦黑的尸体，凄厉的惨叫，还有那个被他亲手毁掉的秘密…“老爷子让你明天去祠堂。”
夜长河丢下这句话就要转身离开，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对了，你那个病人死了。”
夜无痕的瞳孔猛地收缩。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
夜长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你那三脚猫的医术，也敢给人看病？
人家找上门来要说法，老爷子正发火呢。”
病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夜无痕却仿佛没听见。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满脸期待的少年。
“夜医生，我相信您！”
少年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可人己经没了。
夜无痕的手指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里残留的真气己经所剩无几，就连最基础的望闻问切都做不到。
但是…他缓缓抬起右手，一道若有若无的血色光芒在指尖闪过。
前世作为邪尊的记忆正在苏醒，《血狱刀典》的功法在经脉中流转，带来一阵阵刺骨的疼痛。
“叮铃铃——”病房里的座机突然响起，夜无痕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机械音：“有人出价一个亿，要你的命。
考虑到你现在的状态，我们给你三天考虑时间，要么加入暗网，要么…死。”
电话挂断，夜无痕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撕下手上的输液管，鲜血顺着针孔流出，在白色的床单上晕开一朵妖艳的花。
看来，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夜无痕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霓虹灯火。
这是一座不夜城，纸醉金迷的表象下暗流涌动。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号服的衣角，脑海中闪过那个死去少年的脸。
“砰——”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病历本。
“夜先生，您现在还不能下床。”
她皱着眉头说道，“您的身体状况…”“我没事。”
夜无痕打断了她的话，目光落在她的胸牌上——林雪。
林雪抿了抿唇，翻开病历本：“您三天前被送来时己经休克，肝功能指标严重异常，疑似…”“我知道。”
夜无痕淡淡道，“气血逆行，经脉堵塞，再这样下去活不过三个月。”
林雪愣住了：“您怎么知道？
这个诊断结果还没…”“因为，”夜无痕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我比你们更清楚这具身体的状况。”
林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魔鬼。
就在这时，她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林医生，急诊室有情况，快来！”
“我…我先去处理急诊。”
林雪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夜无痕叫住。
“等等。”
他说，“那个死去的少年，尸体在哪？”
林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在…在太平间。”
夜无痕点点头，等林雪离开后，他换上自己的衣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医院的走廊静悄悄的，只有日光灯发出的嗡鸣声。
太平间在地下一层，夜无痕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存放尸体的冷柜。
当他拉开柜门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少年的尸体安静地躺在那里，脸上还带着一丝痛苦的表情。
夜无痕伸出手，指尖的血光若隐若现。
他能感觉到，少年的死因并不简单。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少年的皮肤时，一股诡异的黑气突然从尸体中窜出！
“果然…”夜无痕眯起眼睛，“不是普通的病症，而是…”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夜无痕迅速收回手，转身藏入阴影中。
来人打开了太平间的灯，是两个身穿黑衣的男人。
“快点，把尸体处理掉。”
其中一人低声说，“别让人发现端倪。”
“这小子也是倒霉，”另一人冷笑道，“谁让他撞见了那个场面？
注射了那种东西，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
夜无痕在暗处冷眼旁观，看着两人推走了装着少年尸体的担架。
他的眼中血光大盛，一丝杀意在心中升腾。
看来，这个世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而那个价值一个亿的暗杀悬赏，恐怕也不是偶然。
夜无痕悄无声息地跟在两个黑衣人身后，看着他们把尸体推进了医院后门的一辆黑色面包车。
夜色中，车尾灯拖出两道血红的光线，消失在街角。
他正要追上去，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医院后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那是某种特殊药物的味道。
前世在魔教时，他见过太多用毒高手，对这种气味再熟悉不过。
“出来吧。”
夜无痕淡淡开口，“躲在暗处看了这么久，不累吗？”
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阴影中走出。
她穿着一身紧身皮衣，手里把玩着一支银针。
“不愧是夜家的人，”女人红唇微勾，“这么快就发现我了。”
“你是暗网的人？”
夜无痕问道。
“聪明。”
女人眨了眨眼，“我叫影，是来确认你的选择的。
一个亿买你的命，或者加入我们，时间不多了哦。”
夜无痕看着她手中的银针，眼神微动：“那根针，是苗疆的夺魂针？”
影明显愣了一下：“你居然认得这个？”
“呵。”
夜无痕冷笑，“不止认得，我还知道这种针最大的破绽在哪。”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己经化作一道残影。
影大惊失色，手中银针刚要掷出，却见夜无痕的手指己经点在她的后颈。
一股阴寒的气息顺着经脉流入，她的手臂瞬间失去知觉，银针叮当落地。
“怎么…可能！”
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不是己经废了吗？”
“废？”
夜无痕眼中血光一闪，“谁告诉你的？”
他五指成爪，扣住影的咽喉。
《血狱刀典》的功法运转，一股腥红的气息从他掌心渗出，顺着影的皮肤蔓延。
影只觉得全身血液仿佛要沸腾，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
“告诉我，”夜无痕声音冰冷，“那个少年是怎么死的？
谁让你们杀他的？”
影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我…我不知道…啊！”
夜无痕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说谎对你没好处。”
“是…是九龙会！”
影终于承受不住剧痛，“他们在研究一种新药…那个少年无意中撞见了…呃啊！”
话还没说完，影突然瞪大了眼睛。
夜无痕感觉到她的脉搏在急剧衰弱，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
“该死！”
他松开手，影的尸体重重摔在地上。
这是某种自毁式的禁制，一旦说出机密就会被毒发身亡。
夜无痕蹲下身，从影的尸体上搜出一个精致的玉佩，上面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
“九龙会…”夜无痕握紧玉佩，眼中寒光闪烁，“有意思。”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晚九点，红叶茶馆，带着你的选择来。”
夜无痕冷笑一声，将手机扔进口袋。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影的尸体。
这种自毁禁制他在魔教时见过，但眼前这具尸体的症状却有些不同——皮肤不仅发青，还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他伸手在尸体上按了几处穴位，一股黑血从影的七窍渗出。
血液刚接触空气就凝结成块，散发出刺鼻的药味。
夜无痕眉头紧皱，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插入尸体的心口。
针尖瞬间变成了墨黑色。
“居然是千机散和蛊王浆的结合体？”
夜无痕眼神一凝，“这配方…有点意思。”
他正要起身，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轻得几乎难以察觉，但落地时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金属摩擦声。
“又来了一个？”
夜无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继续检查尸体。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距离他约莫三米处停下。
夜无痕能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气正在凝聚。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破空而至！
夜无痕头也不回，左手两指一并，精准地夹住了射来的暗器。
那是一枚特制的飞镖，镖身漆黑，尾部却泛着幽蓝的磷光。
“啧啧，”夜无痕把玩着飞镖，“幽冥阁的独门暗器？
你们这些杀手，今晚是约好了要轮番来送死吗？”
黑暗中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能接住我的鬼影镖，看来你确实有两下子。
不过…”话音未落，又是三道寒光袭来。
这次的角度刁钻，若是普通人根本无从躲避。
然而夜无痕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身形诡异地一扭，三枚飞镖擦着他的衣角钉入墙壁。
“你以为这样就能伤到我？”
夜无痕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凝固了。
只见那三枚钉在墙上的飞镖突然炸开，释放出大量诡异的蓝色烟雾。
烟雾中似乎还掺杂着某种粉末，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中计了。”
那个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得意，“这可是我特制的魂销散，就算是…”“特制的？”
夜无痕打断了他的话，“就这点水平也敢说特制？”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血狱刀典》的功法运转，一股血色真气在周身流转。
那些诡异的蓝色烟雾竟然被这股气息排开，无法近身。
黑暗中传来一声惊呼：“这不可能！”
“在我面前玩毒，”夜无痕眼中泛起血光，声音冰冷，“你还差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