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在B-7巷道的凹陷处，工服纤维正往毛孔里注射麻痹神经的黏液——这是灵族防止矿工反抗的阴毒设计，唯有持续挥动矿镐才能延缓毒素扩散。
后腰被监视器触须灼伤的旧疤突然发痒，这让他想起七岁那年，灵族把滚烫的烙印按在孩童锁骨时滋滋作响的焦臭味。
那时妹妹的哭声像把生锈的锉刀，在他耳膜上磨出永远无法愈合的豁口。
"第三百七十一镐。
"铁器凿击岩层的脆响混着暗红血珠溅落。
林渊舔了舔开裂的唇，舌尖尝到铁锈味与某种冰冷的甜腻。
三小时前，他亲眼看见老陈的指骨在噬骨蓝照射下碎成晶粉，那些飘散的磷光此刻正在通风管道里游荡，像一群饥饿的萤火虫。
记忆突然闪回至昨夜：老陈蜷缩在排水沟咳血时，每声痉挛都带着金属管道的回音。
那些血珠撞上岩壁的脆响，与此刻自己镐尖迸出的火星声渐渐重叠。
"叮——"头顶传来黏液滴落的声响。
灵族监视器的透明触须穿透矿帽，在林渊肩胛骨上蚀出焦痕。
他条件反射地抓起矿渣塞进嘴里，尖锐的晶体划破食道，却在坠落胃袋时化作暖流——脊椎处的龙鳞胎记微微发烫，将致命毒素焚成青烟。
矿渣在舌面爆开的滋味像生吞了块星空，冰棱般的棱角割裂味蕾后，又在喉头融化成滚烫的熔岩。
这是独属于他的秘密：当其他人因偷食矿渣七窍流血时，只有他的胃袋能将星髓晶炼成续命的毒药。
"杂种！
东区产量又垫底！
"监工的等离子鞭抽碎岩壁，飞溅的碎石在林渊脸颊犁出血沟。
他佝偻着背举起矿镐，突然发现岩缝里渗出诡异的胶状蓝光。
这光芒与往日不同，竟在矿壁上投射出模糊的龙形暗影。
龙影的爪尖掠过视网膜，刹那间他看见青铜剑柄从地脉刺出，剑穗上串着三百颗人族眼球。
那些瞳孔突然齐齐转向他，倒映出自己后背正在龟裂的皮肤。
"哥..."虚弱的呼唤被巷道共振放大七倍。
林渊猛然转身，看见林霜正贴着湿滑的岩壁爬行。
妹妹的右手五指缠着渗血的布条，失焦的右眼蒙着层灰翳——那是上周"晶簇赌局"留下的创伤。
腐臭的绷带味裹挟着记忆汹涌而来：那日妹妹被按在磁暴钻台上，烧焦的睫毛混着眼球组织液，在高温中蒸腾出诡异的檀香味。
灵族说这是玄阴体被激活的前兆。
"别过来！
"林渊用矿镐在身前划出火星。
噬骨蓝的波长正在变异，老陈死前抓挠岩壁的抓痕突然渗出黑血，凝结成钟乳石般的倒刺。
林霜却举起个锈迹斑斑的药剂瓶："镇痛液...我参加了今晚的赌局..."巷道瞬间死寂。
林渊的耳膜被尖锐的蜂鸣刺穿，工服毒素在血管里炸开冰碴。
晶簇赌局——那个要人族徒手挖掘带电星髓晶的死亡游戏，参与者要么十指碳化，要么被挖去眼球抵债。
"你疯了？！
"林渊扯开妹妹的绷带，焦黑的指尖传来血肉烧灼的恶臭。
噬骨蓝突然暴涨，照亮她脖颈处新烙的条形码：T-317实验体。
岩壁上的龙影骤然清晰。
林渊的胎记滚烫如熔岩，视野被撕裂成双重画面：妹妹正在咳出晶簇血痰，每块血晶都映照着监察使紫璃冷笑的脸青铜巨剑从地脉升起，剑柄镶嵌的星髓晶核心跳动着与他胎记同频的节奏"时间到！
"监工的身影在蓝雾中扭曲，六只复眼射出扫描光束。
林霜被无形的力场提起，悬在半空的双脚踢碎了老陈遗留的晶化肋骨。
那些飞散的骨粉在蓝光里起舞，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撒向空中的蒲公英。
那年焚化炉的排气管正对着贫民窟，所有族人的骨灰都落进了腌制星髓晶的酸液池。
"十指完整度83%，按规矩取右眼抵债。
"机械臂弹出的激光钻头发出蜂鸣。
林渊嘶吼着扑上去，却被等离子鞭缠住脖颈。
濒死瞬间，他咬碎藏在臼齿的星髓矿渣，脊椎处的龙鳞纹路刺破工服——龙血独白原来疼痛是有颜色的当脊椎第三块骨节裂开时我看见十万先祖在血脉里点燃烽火他们说：吞下这份屈辱把它炼成弑神的毒"咔嚓！
"某种古老枷锁断裂的声响。
林渊的瞳孔收缩成竖线，他看见激光钻头慢得可笑，就像凝固在琥珀里的蚊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