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废灵根与青铜镜（上）
姜离攥着扫帚站在测灵队伍末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能听见前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单系天灵根！
""冰属性变异！
"空气里浮动着灵草燃烧的清香，却让他胃部阵阵抽搐。
昨夜清扫丹房时误吸的毒烟还在灼烧肺叶，这种疼痛他早己习惯。
"下一位，姜离。
"执事长老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下。
少年踏上测灵台时，听见身后传来嗤笑："这个扫了十年茅厕的废物也敢来？
"铜镜在袖中突然发烫，烫得他手腕一颤。
那是三年前在后山古墓捡到的物件，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却夜夜在他梦中渗出鲜血。
掌心贴上测灵碑的瞬间，五色光华骤然亮起。
姜离感觉有千万根银针顺着掌心扎入经脉，在淤塞的灵脉间横冲首撞。
碑面浮现的血字比他想象的更刺眼——废灵根。
"五行驳杂，灵脉淤塞。
"执事长老弹指抹去字迹，袖中飞出的玉牌刻着"丁等杂役"，"去领下个月的辟谷丹吧。
"哄笑声潮水般涌来。
姜离盯着掌心被测灵碑灼出的红痕，突然想起昨夜子时的梦境。
青铜镜在月光下浮空旋转，镜面渗出黏稠黑血，在青砖上蜿蜒成"戌时三刻，藏经阁必焚"的字样。
此刻怀中的古镜正在发烫，烫得锁骨处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去年替内门弟子试药留下的灼痕。
"慢着。
"紫衣少女忽然越众而出，腰间银铃叮咚作响，"测灵碑年久失修，不如用我的溯灵玉再试一次？
"人群突然安静。
姜离认出这是掌门之女苏清雪，三年前他在后山救过被赤焰蛛所伤的她。
少女指尖的白玉泛起柔光，却在触及他手腕时发出琉璃碎裂般的鸣响。
玉屑纷飞中，他看见苏清雪瞳孔里倒映出的诡异画面——自己的影子正在扭曲成兽形。
"溯灵玉碎了！
"人群炸开锅。
姜离踉跄后退，袖中铜镜滑落在地。
镜面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只生着九颗血色瞳孔的巨兽。
那凶兽突然睁眼，他仿佛看见万千星辰在兽瞳中湮灭，耳畔响起沙哑的呓语："烬墟......当归......""魔物！
"执事长老的剑气破空而来，斩断他鬓边一缕灰发。
姜离滚地躲闪时，掌心突然燃起黑焰。
火焰顺着青砖缝隙蔓延，所过之处灵石地砖竟化作灰白色齑粉。
测灵碑发出凄厉嗡鸣，碑面"废灵根"三字被黑焰舔舐成扭曲的焦痕。
"我的灵脉......"姜离瞳孔收缩。
黑焰在经脉中游走，十年未曾松动的淤塞处传来冰雪消融的脆响。
他本能地抓向测灵碑，五指竟深深陷入玉石之中——这本该是筑基修士才能做到的！
轰隆！
藏经阁方向传来惊天巨响。
百丈火柱冲天而起，凝成九尾巨兽虚影。
所有弟子佩剑齐齐出鞘，在空中拼成血色"诛"字剑阵。
姜离在混乱中抓起铜镜，镜背夔纹突然刺破指尖，鲜血在镜面汇成古老图腾。
某个遥远的声音在识海炸开："以汝之血，启烬墟之门！
""找到了......"扫洒老仆佝偻的身影出现在火场边缘，浑浊眼珠倒映着漫天流火，"整整三百年的等待啊，烬墟之主。
"他枯枝般的手指捏碎传讯玉简，碎片化作流光没入云层。
姜离拔腿狂奔时，听见身后传来虚空破碎的脆响。
十七道鎏金锁链穿透云层，锁链尽头站着戴青铜面具的白衣人。
那人手中命盘正在疯狂旋转，十二枚卦签悬浮西周，每一枚都刻着"诛"字。
"天道巡命使！
"有弟子尖叫着跪倒，"是来诛杀引发异象的邪祟！
"黑焰在经脉中沸腾，姜离撞开试图阻拦的执事弟子。
他跃下悬崖的瞬间，十七道锁链己绞碎方才立足的山石。
狂风撕扯着衣袍，下方云海突然裂开深渊——那是昨夜梦中见过的，布满星辰残骸的烬墟入口。
铜镜突然爆发出炽烈光芒，镜面映出他额间浮现的"烬"字。
下坠过程中，姜离看见巡命使摘下面具，那张与苏清雪七分相似的脸上，正流淌着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