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茶馆百年
星冥双目注视着崩坏星穹铁道的登录界面，一时竟不知该不该登录。
玩了两年，差不多也失去了兴趣。
正如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枯燥工作。
当玩游戏有了上班一样的感觉，那么游戏将不再是游戏。
曾经他也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儿，如今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百无聊赖的星冥，将手机扔在一旁，闭上眼睛睡觉，准备迎接明天，新一天的昨天。
星冥偶尔会想，自己生来就是为了走向死亡，熬到死就能解放。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其始而本无生。
或许是命运回应了他的诉求，这一睡，他便再也没有醒来。
星冥死了。
(全文完)星冥又活了。。。。青瓷茶碗在晨光中泛起涟漪，水面漂浮的月桂碎瓣打着旋，将星冥的倒影切割成细碎的金箔。
星历6199年秋，这是星冥来到仙舟苍城的第七十个清晨，也是他第一百三十五次看着茶汤里的自己——那张属于二十岁人类的面孔，熟悉又陌生。
穿越这种事情，没什么稀奇的，小说都写烂了，星冥甚至都不关心自己为什么会穿越。
反正只是换个地方从生熬到死。
柜台上方悬挂的十二时辰钟漏出奇地安静，铜壶滴漏声总在午夜子时准时消失，仿佛时间本身在这座茶馆里迷了路。
檐角铁马发出细碎的叮咚声，穿堂风带着星槎尾焰特有的柏木香。
账房先生枯枝般的手指正在擦拭铜算盘，指甲与珠子的刮擦声规律如更漏。
星冥注意到他总在申时三刻将第七档算珠推到顶端，这个动作两个多月来分毫不差。
首到十年后年的霜降突然停顿——从那天起，二楼雅间穿黛蓝长衫的老茶客再没出现。
"小冥，天字号的碧潭飘雪。
"老板娘敲击柜台的节奏变了，往常三长两短的暗号换成了急促的连环点。
星冥端起海棠托盘时，瞥见屏风后闪过云骑军的银甲反光。
三楼的棋局比往日更喧闹，白须老者将黑玉棋子拍得震天响，震得博古架上陈年的雪水瓮嗡嗡共鸣。
"短生种工匠修桥算什么稀奇？
"商人掸了掸烟枪灰烬，琉璃烟嘴在指尖转出残影。
"我见过更离奇的——有个化外民被星槎撞碎全身骨头，可他却没死，据说活的好好的。
"星冥布茶的手微微一颤，冰裂纹盏中的茶汤泛起奇异的涟漪。
那个倒霉的化外民，毫无疑问，就是他。
丹鼎司的医士无法对此做出解释，星冥无论怎么检查，都只是个普通的化外民，只能归于神迹。
星冥因此还获得了仙舟苍城的暂时居住证。
除了罗浮和朱明，星冥并不清楚其他的仙舟，对于崩铁的剧情，他从来都是走马观花。
去哪儿？
只能漫无目的地走在苍城中，又恰好遇到茶馆招聘学徒，然后稀里糊涂的被录用。
实际原因其实是老板娘见他是短生种，图个新鲜。
在仙舟，几乎没有短生种慢悠悠的品茶，他们不会将有限的时间，浪费在如此枯燥的事情上。
茶客们一坐就是一整天，有在大厅中听评书的，有天南海北聊天的，有在楼上的雅间中安静品茶会客的。
仙舟人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消耗。
暮色浸透云锦屏风时，星冥蹲在后院给月桂树浇水。
这株移植自曜青仙舟的异种，每逢月晦之夜会渗出琥珀色的树脂。
他指尖抚过树干上新裂的疤痕，那些木质纤维突然开始逆生长，但愈合处却凝结出冰晶般的物质。
就像三天前他在后巷复活的那只团雀——当幽蓝光芒从掌心渗入冰冷躯体时，他清晰感受到生命之弦重新绷紧的震颤。
可那道被野猫撕开的伤口却化作了永不愈合的伤痛。
子夜打烊时分，星冥在庖厨发现了处理好的鲈鱼。
他鬼使神差地将手掌覆在滑腻的鳞片上，刹那间整条鱼被湛蓝光晕包裹，可当鱼重新摆尾时，腹部突然爆出数十根尖刺。
它己然被开膛破肚，只是忘了被下锅。
现在它活了，却也和那只团雀一样，生不如死。
这样的能力，还真是鸡肋。
星冥只好亲手了结鲈鱼，并清蒸了它。。。
味道好极了。
两年半后，星冥完全理解了自己获得的一部分特殊能力。
复活己死的生灵，致命的伤口却会被保留。
看上去像个恶作剧，这特么的不是折磨人吗？
该不会是阿哈干的吧。
五十年后的某个雨夜，茶馆送走了所有客人，正准备打烊。
星冥在二楼擦拭着永远不会积灰的窗棂。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账房先生扭曲着身体，身上长出怪异的枝丫，面容变得丑恶。
这是星冥第一次遇见魔阴身，长生种的诅咒。
"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星冥。
"老人维持着最后的理智，露出一个微笑，却因魔阴身显得诡异。
星冥过去握住账房先生的手，手中散发的幽蓝光芒被阻隔在外。
魔阴身不在死亡之列。
为什么？
自己明明认为，人生来就是为了走向死亡。
可自己为什么会不希望账房先生死掉呢？
十王司的人来的很及时，只比在现场的星冥晚了半分钟，也不知他们是通过什么方法得知的。
两名奇异服装的人带走了账房先生，而且在带走账房先生时全程无视星冥。
星冥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从此茶馆里少了一位故人。
当第一缕星槎尾焰刺破天际时，星冥将刻着月桂纹的茶碗倒扣在柜台。
釉面蛛网般的冰裂纹里封印着账房先生最后的故事。
老板娘擦拭茶碗的手指突然颤抖，五十年来第七次更换的流云髻散落银丝，眼神中多了一丝哀伤。
旧人己逝，活着的人还得继续。
没过几天，茶馆里又多了一位账房先生，和之前的账房先生一样和蔼可亲，却不再是之前的账房先生。
哪怕不熟悉剧情，星冥也了解一些大概，魔阴身有概率治好或者压制，说不定之前的账房先生还能回来。
这个念想到第三个月时完全消散。
仙舟人生命虽然漫长，却见惯了生离死别。
没有能寿终正寝的仙舟人，他们大多死于巡猎的路上，以及十王司手中。
因为在理论上他们能够永生，爆发魔阴身后依旧活着。
可有的人活着，他却己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