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自己蜷缩在凌渊怀中，西周是流动的星沙，远处传来潮汐般的轰鸣。
腕间破碎的银铃被换成冰蚕丝绦，系着朵并蒂铃兰——正是漱玉宫消失的那株。
"归墟之眼。
"凌渊突然开口，战甲缝隙渗出的血珠坠入虚空，竟开出转瞬即逝的红莲，"双玉合并指向的禁忌之地。
"霜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呼吸骤然凝滞。
浩瀚星海中悬浮着巨大的青铜门，门环是衔尾双蛇，门扉上密密麻麻的星图竟与残玉拼合的图案完全一致。
更诡异的是，那些星辰全是用凝固的血珠镶嵌而成，在黑暗中泛着妖异的紫光。
"五百年来，你是第三个活着走到这里的。
"凌渊握戟的手青筋暴起，霜灵这才发现他左臂缠着浸血的绷带，隐约露出皮肤下的魔纹，"前两个，都死在我戟下。
"话音未落，衔尾蛇突然睁开竖瞳。
霜灵颈间残玉腾空而起，两枚断玉在青铜门前拼合完整，鎏金血液从缝隙中涌出，竟在门扉上勾画出女子侧影。
当最后一笔落下，霜灵听见了铃铛声。
那是三百个昼夜交替时才会响一次的百花铃，此刻却在她灵台深处疯狂震颤。
凌渊突然闷哼跪地，战戟尖端迸发的星芒与魔气绞作一团，他额间星纹正被某种力量生生撕裂。
"别看！
"他嘶吼着去捂霜灵的眼睛，却迟了半步。
青铜门轰然洞开，霜灵瞳孔中映出漫天血雨——五百年前的百花境正在她眼前重现。
身着素纱的云蘅立于花海，发间铃兰比她此刻戴着的更繁复十二重。
当凌渊的战戟贯穿她心口时，霜灵清晰看见云蘅唇边漾起笑意。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濒死的百花神女突然转向虚空，染血的手指正对着现世霜灵的眉心。
"快走！
"凌渊的暴喝将霜灵拽回现实。
归墟之门内涌出黑色潮水，每滴水中都囚禁着扭曲的面孔。
霜灵被凌渊拽着疾退时，瞥见潮水中浮出自己的倒影——那影子额间有赤莲印记，瞳孔是纯粹的鎏金色。
身后传来锁链铮鸣，十八根缚仙索穿透星海追来。
霜灵认出这是天刑司的猎魂阵，当年云蘅就是被此阵困住灵脉。
凌渊挥戟斩断三根锁链，反噬之力却让他呕出黑血，魔纹己经爬满半边脸庞。
"进归墟！
"霜灵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凌渊眉心。
鎏金光芒暴涨的刹那，猎魂索如遇天敌般退缩，两人借着反冲力跌入青铜门内。
黑暗吞噬五感的瞬间，霜灵听见云蘅的叹息："你终于来了，我的半身。
"*再睁眼时，霜灵躺在凌渊的战袍上。
他正用星河戟挑开她肩头的衣料，暗金灵髓己经凝结成晶簇。
霜灵羞恼欲躲，却被掌心传来的剧痛定住——她的血在地上绘出诡异图腾，正与凌渊战甲上的魔纹共鸣。
"归墟里没有时间。
"凌渊撕下内衫布料浸在灵髓中，"你昏迷时，日月己经交替了七次。
"霜灵这才注意到，他们身处的水晶洞窟正在缓慢旋转。
洞顶倒悬的钟乳石滴落血色液体，落地便化作跳动的火焰。
最诡异的是中央那方冰潭，潭底沉着与霜灵容貌相同的女子，她心口插着的正是凌渊的星河戟。
"那是我的诛心劫。
"凌渊将染血的布料按在她伤口，"五百年前，我在此处斩杀云蘅。
"霜灵浑身发冷。
冰潭突然沸腾，云蘅的尸身睁开通金双眸，霜灵腕间的并蒂铃兰应声绽放。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灵台，她看见凌渊跪在冰棺前剜取灵髓，看见天帝将金液注入浑天仪，最后画面定格在牡丹仙子将婴孩藏进铃兰花苞。
"你不是云蘅转世。
"凌渊突然掐住她脖颈，眼中猩红与清明交替闪烁，"你是她剥离的恶魄，是本该被诛灭的......"冰晶炸裂声打断了他的话。
霜灵趁机挣脱钳制，却发现凌渊胸口浮现血色咒印——与冰潭中云蘅尸身上的如出一辙。
更可怕的是，那些咒印正通过灵髓与她伤口相连，仿佛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缚在一起。
洞窟突然地动山摇，霜灵扶住岩壁时摸到满手铭文。
这些上古文字在她触碰的瞬间泛起幽光，凌渊见状瞳孔骤缩："别碰！
这是锁魂......"警告迟了半步。
霜灵指尖的血液激活了整个法阵，冰潭中的云蘅尸身突然坐起。
当那双鎏金眼眸完全睁开，归墟之外的三界同时发生了异变——天界的浑天仪炸成碎片，魔渊的血月出现日蚀，百花境所有铃兰瞬间凋零。
"好孩子。
"云蘅的尸身开口时，霜灵颈间残玉化作流光没入她眉心，"来拿回你的东西吧。
"凌渊的星河戟突然脱手飞出，戟刃劈开冰潭的刹那，霜灵看见潭底沉着具水晶棺。
棺中少女与她镜像相对，心口插着半截断裂的弑神戟。
"这才是你真正的肉身。
"云蘅的尸身开始消散，声音却清晰如初，"当年我怕天帝发现灵脉有双生火种，将你魂魄封进铃兰......"惊天剑鸣打断了她的话。
凌渊手持星河戟刺向霜灵后心，眼中再无半点清明，魔纹己经侵蚀了整个瞳孔。
霜灵翻身滚向冰潭时，瞥见他战甲内侧刻着的小字——那是个被反复描摹的"蘅"字，浸透了陈旧的血迹。
弑神戟突然破水而出，霜灵在千钧一发之际握住戟柄。
两柄神兵相撞的冲击波震碎洞窟，归墟之眼开始崩塌。
在坠落的星骸中，霜灵看见凌渊刺来的戟尖突然偏移三寸，他破碎的瞳孔里划过一滴血泪。
"杀了我......"他在魔气翻涌的间隙嘶吼，"趁我还能控制......"霜灵握戟的手剧烈颤抖。
弑神戟感应到主人气息，突然迸发万丈金光。
当戟尖刺入凌渊心口的瞬间，霜灵听见了锁链崩断的声音——不是来自凌渊，而是来自她灵魂深处。
*百花境最高处的往生树突然开花，牡丹仙子抚摸着树干上浮现的鎏金纹路，任由花刺扎破指尖。
血珠坠入树洞时，里面传出婴儿啼哭。
三百年前她亲手埋葬的铃兰花苞，此刻正渗出淡金灵髓。
"归墟瞳开，双生归来。
"她对着血月举起玉如意，"云蘅，这场赌局你压上性命，我押上整个百花境——就看那孩子的心，够不够烧穿九重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