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不去窑厂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对着床上的老人闷声说。
张亮握紧拳头，准备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孝之辈。
可接下来的一幕，他想狠扇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这、是后山板栗园的所有手续，都是你的......”爷爷张传宗躺在病床上，颤颤巍巍朝那个男人递过去一个装着所有手续的塑料袋。
“启儿，是爷爷对不住...”没等老爷子话说完，张启夺过张传宗手里的塑料袋，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
张亮怒喝道。
张亮不明白，同是爷爷，为什么堂弟张启总能得到老头子的偏心。
而这次，一首是自己前前后后在病床前尽孝。
到头来，老头子还是把家产给了张启。
张亮并不在乎那片板栗园的归属，他气愤的是堂弟张启的态度。
从小到大，爷爷总是把最好的给他。
甚至，当年两人同时考上大学，爷爷说家里条件有限，只能供一个大学生。
看着爷爷手心的两个纸团阄，张亮让张启先抓。
爷爷却把他的手伸到张亮面前。
随便选了一个，看着纸团上写着的“下”字，张亮强忍泪水。
另外一个阄，根本没打开。
张启去上大学了，张亮却进窑厂了。
想到这里，张亮一个箭步挡在张启面前。
“奶奶去世你不来，爷爷生病你不来，现在老爷子什么都给了你，你连最基本的称呼和感谢都没有吗？”
张亮额头青筋暴露。
“称呼？”
张启回头看一眼床上有气无力的张传宗。
“那你去问问他，我是叫他爷爷，还是叫他爸？
哈哈哈…”什么？
张亮懵了？
爷爷张传宗在自己心里一首都是威严的。
如果张启说的是真的，那所有的一切：张传宗对张启毫无底线的溺爱，似乎都解释地通了。
大脑己经被冲昏，张亮一个拳头打到张启左腮。
张启也不是吃亏的主儿，这么多年心里的委屈一瞬间爆发。
两人撕打在一起，张亮只觉得眼前血肉模糊、模糊………“爹，求你再考虑考虑，亮子成绩考的比小启还好呢…”“还考虑啥，供两个大学生？
一家子吃饭都成问题，难不成都去喝西北风？”
张亮耳边响起一阵争吵。
仔细一听，是去世多年的母亲邵金花和爷爷张传宗在讨论自己上大学的事。
我艹，重生了…小说中的剧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张亮一阵惊喜。
这是老天爷给自己弥补遗憾的机会，前世自己混账，自从被老头子设计落榜，撵到窑厂干活，张亮就成了村里有名的二流子。
母亲好不容易给自己成个家，自己却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最后老婆儿子都赌没了，父母一蹶不振相继离世。
等改过自新的时候，亲人都己经跟自己阴阳两隔。
后来挣了钱，张亮把所有的爱都给了自己尊敬的爷爷。
可是这一世，张亮终于想明白，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既然重生了，那，这辈子一定要有骨气，这辈子绝不再为不相干的人付出，这辈子一定带家人过上好日子…张亮起身走出屋门。
张传宗坐在院子中间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吧嗒吧嗒抽着烟袋。
邵金花眼睛红肿，低眉跪在地上。
张亮二话不说，走到邵金花旁边把母扶起。
“妈，你不用求他，这学我不上了。”
“不上了？
你脑子是不是睡糊涂了亮子？
赵老师一首说你头脑灵活，上大学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是吧爹？
你也知道赵老师这么说过。”
听张亮说不上了，邵金花赶紧朝老爷子望了一眼，她希望儿子能跟张启一起去上大学。
哐、哐、张传宗把叼在嘴里的烟袋拿下，弯腰朝凳子腿上磕了两下。
张亮知道，自己的想法正合他意。
上辈子母亲就是这样低声下气求了他好几天。
最终也没能说动老爷子让自己上大学。
反而是老爷子想了一计，抓阄。
张亮抓到“下”的时候，认定那就是自己的命，也只能自认倒霉。
最后也听了老爷子的，进窑厂当苦力。
当然，挣的钱一分不少交给张传宗，张传宗都拿去孝敬他的金孙孙了。
“亮子，来、来，爷爷跟你说道说道。”
说话间，张传宗脸上笑意难掩，起身把张亮朝自己身边拉了拉。
“其实上学也没什么好，有啥好的？
还不如提前干点啥，攒点钱。
到时候爷爷给你取个好媳妇儿，再生一窝兔崽子，那才是出息，知道不？
这个无所谓的大学，让你堂弟去算了。
将来他毕业了要是能谋个一官半职的，还能给你那几个兔崽子提前铺铺路。”
“爹，亮子考的分比张启还高呢…”邵金花见儿子在老爷子的忽悠下不住点头，急忙阻拦。
“你闭嘴！
没看到我在跟亮子说话，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张传宗两眼一瞪，怒喝道。
邵金花只能朝儿子使眼色，让他不能同意。
“你刚才说不去上大学，是真的吗？”
张传宗需要再确认一遍，这样他就轻而易举为他的金孙孙张启扫清第一个障碍。
“对，这学我不上了，让张启去吧。”
张传宗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但是他又怕张亮反悔。
“那，你就给爷爷立个字据吧？
就说你自愿放弃上学机会，永不反悔。”
张亮没有回答，转身走进屋写了一张字据。
还没等张亮出来，张传宗迫不及待走到屋门口，顺手撕下一片红纸对联。
“摁个手印吧亮子。”
张亮一把接过那片撕扯下来的红纸片。
手指在嘴里蘸了一下，摁在红纸片上，又摁在字据上。
“亮子…”见儿子手摁下去的一瞬间，邵金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
“哈哈哈，好，果然是爷爷的好孙子，看你平时文文弱弱的，没想到办事还是个利落的孩子，不像你那个窝囊废爹。
这样吧，你今后的路其实爷爷也给你想好了。
我等会就去趟村西头你二大爷家，让他明天带你进窑厂。
听你二大爷说，窑厂里一天能挣一两块，这确实不少。”
张亮知道老头子打的什么算盘。
“确实不少”，后面的话张传宗没说出来。
他心里想的是，够他金孙孙张启上学期间的日常开销了。
可这次重生，既然知道张传宗前世做的荒唐事，张亮再也不会尊敬他。
“我不去窑厂，我有自己的打算，我的命运我做主，不需要你指指点点！”
张亮冷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