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0年凝视的蓝玫瑰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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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的D城像被装进了潮湿的玻璃瓶,连空气都泛着蓝灰色的霉菌。

江隐鸢的马丁靴碾碎石阶上的青苔时,伞骨突然卡住一片褪色的玫瑰花瓣——那是父亲每年生日都会在她枕头下放的蓝玫瑰,花语是"永远无法得到的爱"。

书房的铜制门把手上缠着半片干枯的蓝玫瑰花瓣,与她颈间的蓝宝石项链形成诡异的呼应。

江隐鸢的指尖刚触到胡桃木门,身后的落地钟突然敲响,钟声里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像极了监控设备启动时的轻响。

檀木盒藏在书架第三层的《教父》精装本后,雕花边缘刻着与她左腰胎记 identical 的蔷薇纹。

信封上的"致瑶"二字被反复涂改过,最后一笔拖出的墨痕像道未愈的伤口。

当她用紫外线灯照射信封背面时,那个极小的二维码才从纸纤维里浮现,像一道等待破解的十年谜题。

手机扫码的瞬间,屏幕先亮起雪花,继而跳出一段被加密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的阳光刺得她眯起眼——那是2013年的夏天,14岁的自己穿着白色工字背心,正在花园练习射击。

格洛克手枪在她手中显得过大,每次扣动扳机都会让肩膀微微后缩,但左腰的蔷薇胎记却在阳光下舒展成鲜艳的花瓣形状。

"原来那时候就有人在看我。

"江隐鸢低语,指尖抚过相框边缘,那里嵌着同日拍摄的照片:她抱着父亲送的蓝玫瑰束,笑得天真烂漫,完全不知镜头后的目光。

监控画面突然放大,少年墨晨佞的脸出现在屏幕右侧,十西五岁的他穿着黑色连帽衫,怀里抱着一个蓝玫瑰标本盒,眼睛死死盯着屏幕里的她。

少年的指尖缓缓抬起,隔着像素点触碰屏幕里她的侧脸。

现实中,江隐鸢的指尖同时落在相框玻璃上,刚好覆盖住照片里她的脸颊。

十年前的监控摄像头发出轻微的电流声,与现实中窗外的雨声重叠,形成时空的共振。

"第37次触碰。

"低沉的男声从阴影里传来,江隐鸢转身时己将格洛克抵在来人胸口。

落地灯亮起的瞬间,她看清了墨晨佞后颈的蔷薇刺青——与她的胎记严丝合缝,像被分成两半的古老图腾。

"墨先生对我家的监控系统很熟悉?

"她扣动扳机,子弹擦着他耳际嵌入墙皮,露出里面隐藏的微型摄像头。

墨晨佞抬手摘下墨镜,左眼尾的疤痕在监控红光下泛着淡粉,那是三年前他替她挡子弹时留下的纪念。

"熟悉到知道你每年生日都会在花园埋蓝玫瑰花瓣,"他缓步逼近,皮鞋尖碾碎地上的花瓣,"熟悉到能背出你练习射击时的呼吸频率——每分钟23次,比常人快5次。

"江隐鸢的后背抵在书桌边缘,臀骨硌到父亲的旧怀表。

监控画面里的少年正在调整摄像头角度,现实中的墨晨佞却抬手替她拂开被雨水打湿的发丝,指尖掠过她耳垂时停顿0.3秒——那是监控日志里他最常回放的片段。

"为什么?

"她问,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轻柔。

墨晨佞的指尖滑向她颈间的蓝宝石项链,吊坠背面的"JY"在他掌心发烫:"因为江瑶女士离开时,曾在监控里留下一句话——蓝玫瑰盛开时,让鸢鸢来看我。

"窗外的暴雨突然转急,监控画面开始雪花纷飞。

少年墨晨佞在屏幕里慌乱地拍打摄像头,现实中的墨晨佞却趁机握住她持枪的手,将枪口转向自己心脏:"十年前我以为蓝玫瑰是暗号,十年后才明白......"他的拇指碾过她食指的枪茧,"是你。

"江隐鸢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蓝玫瑰标本上,花瓣边缘的编号"AY20130516"与她的生日完全吻合。

监控画面里的少年终于举起标本盒,对着镜头展示里面的干花,现实中的墨晨佞同时打开随身皮夹,里面夹着同一朵蓝玫瑰的花瓣,边缘写着极小的"YZ"——那是她英文名的缩写。

"你看,"他轻声道,指尖再次触碰屏幕里她的侧脸,现实中的手指却抚过她的相框玻璃,"十年前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触碰你,现在......"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后颈的刺青上,"终于能让你亲自验证,我们的羁绊从何而来。

"江隐鸢的指尖陷入他后颈的皮肤,触感温热,与监控画面里少年的冰冷屏幕截然不同。

她突然想起父亲信中未写完的句子——"蓝玫瑰藏在监控盲区",此刻却在墨晨佞的瞳孔里看到了答案:所谓盲区,从来不是物理的死角,而是人心的缺口。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完成江瑶女士的遗愿?

"她抬头,发现他的睫毛上挂着雨珠,像极了监控里少年的眼泪。

墨晨佞轻笑,指腹擦过她唇峰:"一开始是,但后来......"他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监控里的你太孤独了,让我想走进画面,把你拽进现实。

"雨声突然盖过监控的电流声,江隐鸢的手机在此时收到一条新信息。

打开的瞬间,屏幕里跳出上百个监控文件,文件名从"江隐鸢第一次生理期"到"江隐鸢杀死第一个叛徒",每一个都带着墨晨佞的加密标签。

"这是十年的守望,"他握住她颤抖的手,将蓝玫瑰标本放进她掌心,"也是十年的欲望。

现在,你可以选择开枪,或者......"他的声音沙哑,"让我用真实的触碰,填满所有监控里的空白。

"江隐鸢看着掌中的蓝玫瑰,又看看监控画面里逐渐消失的少年。

十年前的他在屏幕里埋下标本,十年后的他在现实中种下玫瑰。

当她的指尖终于抚上他的脸颊,监控摄像头突然发出轻微的蜂鸣,仿佛在为这个跨越时空的触碰喝彩。

窗外,蓝玫瑰在暴雨中折断花茎,却在断口处抽出新的嫩芽。

江隐鸢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蓝玫瑰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在暗夜里绽放,却始终相信阳光。

"此刻,她终于在墨晨佞的眼中,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阳光。

"墨晨佞,"她轻声道,"十年前的监控,现在的你,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陷阱?

"他轻笑,指尖滑向她的腰侧,那里的胎记正在发烫:"都是。

但陷阱的深处,藏着一朵为你盛开的蓝玫瑰——用十年时光浇灌,只等你亲手摘下。

"监控红光映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形成一个完整的蔷薇图案。

在这个被雨水浸泡的夜晚,江隐鸢终于明白,所谓命运,从来不是偶然,而是两个灵魂在监控与现实中的必然相遇。

而她,这个被守望十年的暗夜玫瑰,终将在墨色陷阱中,绽放出最绚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