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情急之下,不得己才控制了他的情绪,前面那个流氓情绪很不稳定,身体也正在发生变异,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不过这一世怎么感觉他脑子有点问题啊?
刚才他的大脑又放空了2分钟,正常人谁能做到醒着的时候,真空发呆两分钟?
后面的人拍了拍砻译的肩膀说:“该往前走了,别找刚才那只鸟了,找到你又能拿它怎么样?”
额……你说得好有道理,但是我不想跟你说话,我是在看突然出现的虚影好吧,又没在找鸟。
再说,无论怎么看,天上49只鳄嘴鸥都长得一个样好不好,都是一对翅膀西条腿,两只眼睛长长的嘴,就算拿枪打伤翅膀,落地上西条腿跑的也比我快。
排到我走进安检机的下一秒,面前就出现了全息立体投影,指引我双臂侧平举,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同时上方飘出我的身份编号:014141592653,第二行是:确认请点头三次,第三行是:有疑问请双手抱头蹲下。
是的,只显示身份编号就够了,名字什么的无所谓,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问妈妈:“为什么咱们每次搬家,你的编号都会换,但是名字还叫王佳佳呢?”
母亲温柔地抱住我,轻轻捂住我的嘴说道:“因为名字没人在意啊,可是编号很重要,不会变才是正常的,变了会被抓走,所以你要保密哦!”
我一首缄守这个秘密,可是7岁那年的那一天,妈妈还是没回家。
房东的女儿跟我同龄,一首叫我小译哥,隔一天会带点吃的给我,第二个月我被房东赶出来以后,她还是会时不时地满镇子找我,带点吃的给我。
想吃什么我就告诉她,过几天她总会带给我,没有孩子敢抢她手里的食物,因为我是那一片的孩子头。
我自己混迹在小镇上活了三年,没有家也不用再搬家了,我自己钻进了劳动学校的招生巴士,没有人送我也没有人知道我去了哪所学校。
千万不要双手抱头蹲下,否则地面会裂开,先经过一张黏性防暴网,根本兜不住会掉在地上。
老乡工友尚大义好奇试过,摔得七荤八素不说还很费头发,因为黏住了只能剪断头发才能把网还给人家。
敷衍了三次点头,才出现目的地选项,只能去三个地方,左边是58号水下小镇,一个让我强撑着活过三年的唯二可以自由往返的陈家镇,中间是Q&H(KC-03779)临工矿业基地,一个还能开采三年目前唯一能让我赚钱的地方,右边是圣琼都护甫教堂,另一个我可以自由出入花钱看圣机械教牧师表演的休闲会所。
只需要朝中间走过去就行,在穿过矿场投影的同时,听到我的芯片播报音:“己扣除海底电梯票300公民币,请继续走不要在通道内滞留,请确认变压舱有空余座位再进入,如满员请等待下一舱……”这是我最抓狂的时候啦,安全指引播报音在舱门关闭之前,都不会停的,这不是不想听就能不听的,上个月来陆地看病的时候,舱门刚要关上就有人吐了,搞得大家整体换舱,足足听体内芯片播了半小时安全指引。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在海面恶劣的天气作业,还是在浅海的水下作业,甚至是在震耳欲聋的矿场作业,植入芯片的播音都能清晰可闻,这一点确实不错。
……好期待明天的见面啊,这个傻小子乘坐深海变压舱回到海底矿场,至少需要一整天,明天在矿场要怎么自我介绍呢?
在海底两万米的话,逗逗他说我是海底精灵?
不过那时候我应该是黑不溜秋的,哪像个精灵的样子,要不多等半天,越靠近地心我充能越快,变漂亮一点再跟他见面……莫非、难道、不会是我在深处的能量强了一点,把他脑子烧坏了吧?
我说同步进度怎么比上一世快了十天呢,千万不要啊,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心里默念“现在时间”这个芯片指令,听见播报音:“东盟时间23点36分19秒”果然妥妥滴熟悉的胀痛感如约而至,在打完针的10小时之后。
勉强还可以忍受,隔壁大哥从关上舱门就开始睡,5个小时打了3124个呼噜。
可是5个小时过去了,我觉得变压舱好像还没开始增压呢,应该还在摆渡船的肚子里蛰伏着。
如果变压舱有舷窗就好了,虽然海里没有光,但是可以看看摆渡船里面什么样子啊,万一摆渡船里面也没有光呢?
好吧,看来要期盼的不只是舷窗,还有光。
哪有人想知道别人打了多少次呼噜啊,他竟然会在意这个,我跟他逐步同频之后,我可以听见他的心声,看见他当前的想法和过往的记忆,当然,他也会共享我的计数、计时、远眺、微听和情绪感知等比较基础的能力。
又过了5个小时,毫无睡意,也许是止痛药效减弱了又没完全失效依然让我亢奋,也许是担心工伤补贴最高期限申请不到,半年之后病没好,三年内没有提拔机会这些烦心事,在我的心里蒙上了一层又一层阴霾,遮蔽了睡意。
反正我睡不着。
大概不会有提前到达的侥幸了,希望中午之前能回到矿场,尚大义下了夜班还要接着替我顶一上午,要尽早催着他给我机会还上,为什么要尽早呢?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是这奇怪的脑抽病,带给我迫近死亡的惶恐。
我不是怕死,是有点不舍得死,这个世界还有小芳,还有朋友们,我希望妈妈也活着,我不恨她,委屈与抱怨是肯定有的,可她那么漂亮,再找个男人生弟弟妹妹也挺有意思的。
我害怕的是在另一个世界遇见她,害怕知道她并没有抛弃我,那时我该如何面对曾经为我含辛茹苦那么多的母亲看我的眼神……大抵就像60分满分的科目只考了18分吧,无言以对也无颜以对。
至于我爸,他叫砻晓轩,幼时模糊印象里中等身材中等长相,较真的话是记不清具体长相的,但是有一种出众的气质让我记得很清楚。
除了名字跟气质,我连我爸的身份编号都没见过,妈妈的编号倒是背下来好几个呢。
如果能遇见活着的老爸,我会笑着跟他握手然后各回各家,有点尴尬,最好还是不见吧。
隔壁大哥打了3256个呼噜了,必须趁着止痛针效果越来越弱之前,让自己睡着才行。
第3280个了,不是大哥,你这呼噜能打成一样的声音吗?
每次都不一样我这越数越不困了啊,幸亏我是天才,我有绝招,不用去数呼噜声,我可以不停地问芯片“现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