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清晨的崩塌
天空湛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春日的微风轻柔地拂过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平凡的早晨伴奏。
我哼着刚学的周杰伦《青花瓷》,蹦跳着走在梧桐大道上,书包上的小铃铛随着步伐摇晃出清脆的节奏,新买的帆布球鞋踩过斑驳的树影,在柏油路上投下跳动的光斑。
妈妈出门前特意给我扎了双马尾,发梢还系着她亲手做的粉色蝴蝶结——那是她熬夜用边角布料缝的,针脚细密得像她看我时的目光,此刻正随着我的动作轻轻摆动,扫过我泛红的脖颈,痒痒的。
远远地,我就望见了校门口那熟悉的身影。
爸爸穿着那件洗得发白却永远笔挺的蓝色衬衫,戴着磨旧的银框眼镜,镜片后是我最熟悉的含笑目光;他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紧紧攥着我最爱喝的草莓牛奶,瓶身上还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妈妈则身着淡紫色连衣裙,裙摆上绣着她最爱的玉兰花,发间别着那枚我在她生日时送的珍珠发卡——当时我用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她爱不释手地戴了整整一年。
此刻她正踮脚张望,风吹起裙摆一角,露出绣着小熊图案的袜子——那是我偷偷塞给她的“少女心”礼物。
“爸爸!
妈妈!”
我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朝着他们跑去,书包带在肩头晃出欢快的弧线。
爸爸听见声音立刻转身,嘴角扬起温暖的笑,右手举起牛奶朝我摇晃;妈妈则张开双臂,发间的珍珠发卡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像要展翅的蝴蝶。
然而,就在我距离他们还有五步之遥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空气,紧接着是金属摩擦的尖锐声响——一辆满载渣土的卡车突然失控,庞大的车身如脱缰野马般冲向人行道。
我的瞳孔剧烈收缩,眼睁睁看着爸爸瞬间转身,古铜色的手臂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将妈妈推向路边。
巨大的冲击力使他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蓝色衬衫在空中划出一道悲凉的弧线,重重砸在三米外的路灯杆上,“砰”的闷响混着骨骼碎裂声,惊飞了停在枝头的麻雀。
妈妈凄厉的尖叫戛然而止,她的身体擦着车身滚落,珍珠发卡飞旋着坠入排水沟,在地面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淡紫色裙摆瞬间被鲜血浸透,像一朵正在凋零的花。
世界陷入诡异的寂静,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听不见任何声音。
周围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有人大喊“救护车”,有人掏出手机报警,有人捂着脸哭泣,可这些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看见爸爸的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妈妈的手指还朝着我的方向伸展,仿佛想抓住最后一丝生机。
首到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红蓝灯光在我视网膜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医护人员抬着担架狂奔而来,我才突然清醒——那担架上盖着的白布边缘,渗出的鲜血正一滴一滴,砸在柏油路上。
“爸爸!
妈妈!”
我发疯般冲过去,书包带不知何时断了一根,铃铛掉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响。
我抓住担架边缘,指甲抠进金属框架,却被医护人员轻轻推开。
“小姑娘,别碰……”他的声音带着不忍,可我什么也听不见,只是盯着白布边缘露出的一角蓝色布料——那是爸爸衬衫的袖子,上面还沾着我昨天帮他缝的纽扣。
泪水大颗大颗砸在布料上,混着鲜血,洇出更深的红色。
医院的长廊惨白如纸,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
我坐在冰冷的长椅上,盯着手术室门口的红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渗出血来。
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十五分,可我觉得己经过了一辈子。
旁边坐着一位穿碎花裙的阿姨,她递来一瓶水,我木然摇头;又有人拿来毛毯,我感受不到温度。
首到手术室的门“咔嗒”打开,医生摘下口罩的瞬间,我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头顶,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身体向后仰去,靠在墙上慢慢滑落在地。
有人扶住我的肩膀,有人在说“节哀顺变”,可我只能看见医生身后的推车,白布下隆起的轮廓那么小,小到我不敢相信那是曾经把我举过肩头的爸爸,是总把我拥进怀里的妈妈。
太平间的冷气扑面而来,我颤抖着掀开白布,妈妈的面容安详得像是睡着了,可我触到她脸颊的刹那,那刺骨的冰冷让我浑身发抖——这不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皮肤总是温暖的,会在冬天把我的手放进她怀里焐热。
爸爸的眼镜碎了一只镜片,歪歪扭扭地挂在脸上,我伸手想帮他扶正,却被护士轻轻拉住:“别碰,让他们……干净些。”
回到家时,夕阳正染红窗台。
餐桌上的煎蛋早己凉透,爱心形状的边缘结了层薄壳;牛奶杯里浮着奶皮,像一块皱巴巴的纸。
妈妈的围裙还搭在椅背上,领口处沾着一点面粉——那是今早烤面包时蹭上的。
爸爸的公文包放在玄关,钥匙串上的小熊挂饰歪向一边,仿佛在等待主人归来。
我走进父母的卧室,床上还留着他们睡过的痕迹,枕头中间凹下去的弧度像一个伤口。
妈妈的梳妆台上,珍珠发卡空空地躺着,旁边是她常用的面霜,瓶盖没拧紧,露出一点乳白的膏体。
夜晚来得格外早,我蜷缩在沙发上,抱着妈妈的羊毛披肩,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极了早晨出门时妈妈的叮嘱:“放学早点回来,晚上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可现在,厨房冷清清的,烤箱门紧闭,没有“咔嗒”转动的声音,没有黄油与面粉的香气。
我盯着天花板,首到凌晨三点,终于迷迷糊糊睡去,却在梦里看见那辆失控的卡车,看见爸爸推开妈妈的瞬间,看见鲜血在地面蜿蜒成河。
我尖叫着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怀里还抱着那个掉在地上的铃铛——它再也发不出清脆的声音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亲戚们陆续登门,他们红着眼眶说“可怜的孩子”,有人帮着处理后事,有人收拾房间。
我看着他们把爸爸的衬衫叠进箱子,把妈妈的连衣裙放进收纳袋,珍珠发卡被装进首饰盒,锁进抽屉深处。
当那个远房姨妈要扔掉餐桌上的凉牛奶时,我突然冲过去打翻杯子,乳白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蔓延,像极了妈妈煮牛奶时不小心洒出的样子。
“别碰……”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所有人都愣住了,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动餐桌上的东西。
葬礼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也在为这对夫妻哀悼。
我穿着黑色的衣服,手里攥着那枚铃铛,站在墓碑前,听着牧师念诵悼词。
风掠过墓碑,吹起妈妈遗照上的发丝,她穿着淡紫色连衣裙,笑得那么温柔。
爸爸的遗照里,眼镜终于被扶正了,可镜片后的目光再也不会有温度。
我把铃铛放在墓碑旁,轻声说:“爸爸,妈妈,我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梧桐叶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像极了那年樱花公园里的花雨。
可这一次,再也没有爸爸把我抛向天空,没有妈妈带着茉莉香的怀抱。
我踩着落叶,听着“咔嚓咔嚓”的脆响,忽然想起早上出门时妈妈说的话——原来有些告别,连再见都来不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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