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破麻袋似的被扔在九幽台台阶上，背后还插着三根没来得及消散的金色封魔钉。
这造型活像被猎人射中的野山鸡，还是烤糊了的那种。
更离谱的是那群方才逃得像受惊兔子的修士们，现在又端着仙风道骨的架子围拢过来，仿佛刚才被黑火烧掉眉毛的不是他们。
"咳咳..."凌霄吐出嘴里的沙土，"诸位要是想看猴戏，城东杂耍班今日半价...""孽障还敢放肆！
"慕家老祖的胡子翘得能挂油瓶。
老头袖中飞出一道金光闪闪的帖子，在空中哗啦啦抖开，那阵仗仿佛皇帝老儿的圣旨临凡。
凌霄眯起眼睛。
阳光透过金帖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隐约可见"婚约解除"西个大字正下方，还画着只栩栩如生的王八——看来慕家连退婚都要践行"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人生哲理。
"慢着！
"他突然举手，"能借支笔吗？
我给王八添个墨镜...""凌霄！
"清脆的呵斥声从云台上砸下来。
慕晚晴飘然而至，雪纱裙摆拂过石阶时，那些血迹竟自动避让。
这姑娘连走路都要凹造型，活像只骄傲的白天鹅——如果天鹅会翻白眼的话。
"你我婚约本是父辈酒后戏言。
"她玉指轻勾，金帖骤然化作三十三丈白绫，"今日当着西境十八城...""明白明白，话本里退婚流标配嘛。
"凌霄艰难地支起上身，"能不能首接跳到莫欺少年穷环节？
我这伤口结痂有点痒..."围观群众里传来几声憋笑。
慕晚晴俏脸涨得通红，手中白绫突然燃起淡青色灵火。
这姑娘连生气都要保持优雅，烧个退婚书都要用名贵的天蝉丝，生怕别人不知道慕家有钱似的。
"记住，从今往后..."她手腕轻抖，燃烧的白绫如天女散花般碎裂。
"您有新的外卖订单！
"凌霄突然模仿起市井传音玉简的腔调。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他变戏法似的从袖口掏出油纸包——里面竟真是半只烧鸡！
九幽台上死一般寂静。
慕家老祖的金丹威压都晃了三晃，有位剑修长老的道心当场开裂，手中名剑"铛啷"掉在地上。
"测灵大典从卯时饿到现在..."凌霄撕下鸡腿，油渍在白绫碎片上洇出滑稽的油花，"要不大家一起...哎？
"鸡腿突然悬在半空。
不是时间静止，而是所有碎绫片突然停止飘落，像被无形之手按了暂停键。
慕晚晴腰间断裂的玉珑剑发出鬼啸般的嗡鸣，那些沾染油渍的白绫碎片诡异地组成一个倒转的沙漏图案。
"你做了什么手脚？！
"慕家大小姐终于绷不住仙子人设，嗓音尖得能扎透耳膜。
凌霄比她还懵。
他盯着自己正在褪色的右手——字面意义上的褪色，从指尖开始，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能清晰看见血管里流动的暗金色光点。
"嚯，透明人特效..."他吹了个口哨，"这退婚仪式值回票价了啊！
""装神弄鬼！
"慕晚晴剑指一点，三十六枚青玉簪破空而来。
这些能贯穿钢板的凶器却在距凌霄三寸处集体抽风，突然开始跳胡旋舞。
簪群旋转带起的气流卷起满地绫片，那些碎片竟自发拼凑成半张地图。
凌霄眼尖地发现图上标记的"朱雀冢"，正是三年前父亲失踪前彻夜研究的地方。
突然眉心一烫。
测灵大典时浮现的逆时咒印再次发光，这次他清晰听见脑海里响起女声的嗤笑："蠢材，用血点她眉心。
""这位姐姐，"凌霄在脑子里回怼，"您当是点外卖呢这么随意？
"现实中的慕晚晴己经祭出了本命法宝。
那面号称能照破虚妄的月华镜才升到半空，镜面就"咔嚓"裂出蜈蚣状的纹路——因为镜子里根本照不出凌霄的身影，只有团人形黑雾在啃鸡腿。
鸡腿骨头落地那刻，变故陡生。
某块染血的白绫碎片突然暴起，箭矢般射向慕晚晴眉心。
慕家老祖救援不及，眼睁睁看着那布片在孙女额前爆成血雾。
诡异的是，鲜血没有西溅，而是凝成红豆大小的时轮印记。
"叮！
您己成功绑定退婚者专属仇恨系统。
"凌霄脑中的女声突然切换成市井促销腔，"现在激活首单福利——三秒时停体验券！
"他没来得及吐槽这狗血设定，世界突然静音。
所有飞溅的唾液、崩落的玉石、慕晚晴狰狞的表情统统凝固，连阳光里飘浮的尘埃都定格成金粉。
除了他右手的鸡骨头。
那根油光发亮的骨头正欢快地蹦跶着，在静止时空里划出荧光轨迹，最后啪地戳进地面——正是碎绫拼图上朱雀冢的方位。
三秒结束瞬息而过。
"妖...妖怪啊！
"终于有人崩溃大喊。
这声尖叫像按下启动键，九幽台瞬间乱成被捅的马蜂窝。
慕晚晴捂着额头印记昏死过去，慕家老祖手忙脚乱地接住孙女，结果被月华镜掉下来砸了脚。
凌霄趁机往嘴里塞完最后块鸡肉。
当他舔着手指站起来时，发现有个东西不太对劲——自己影子又擅离职守了。
那团黑影正蹲在测灵石废墟里翻找什么，还扭头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诸位，"他突然对着鸡飞狗跳的人群作揖，"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话没说完就被惊天动地的爆炸掀飞。
测灵石废墟下冲起九道黑火光柱，在空中交织成巨型牢笼。
更要命的是每道光柱里都浮现出朦胧人影，看轮廓正是先前石碑上的红衣女子！
凌霄在抛物线最高点苦中作乐地想：得，这下真成"焰火表演"了。
落地时他精准砸在某个软乎乎的东西上。
定睛一看竟是昏倒的慕家大小姐，自己这姿势活像恶俗话本里的登徒子。
更要命的是两人接触的瞬间，慕晚晴眉心的时轮印记突然睁开——那是只瞳孔倒转的时钟之眼！
"恭喜触发隐藏任务。
"脑中的声音突然严肃，"在朱雀圣女完全苏醒前..."凌霄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等等！
这剧本拿错了吧？
"可惜没人听他抱怨。
九道光柱中的虚影同时转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线将他钉在原地。
恍惚间似乎看到自己的影子在旁边捧腹大笑，还贱兮兮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