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主院出来,刘德福小心翼翼望主子脸色,虽然主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但他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也能将他的情绪摸了个七七八八。
不知道王妃说了什么,主子气成这样。
刘德福小心翼翼出声,“主子,要不要去沈小主那儿?有几日没去了。”
这种时候,只有沈小主这尊大佛能救了。
上回九皇子闹出大事,被捅到了皇上面前,王爷为保他,先将人打了个半死不活,才丢进金銮殿请罪,他是好意,怕皇上罚得更重,结果被九皇子记恨上了。
九皇子骂了一通,说王爷与他又不是同母,算不得什么兄弟,凭什么管他,王爷当时伤心狠了,贤妃都气得拿鞭子狠狠抽了九皇子几鞭,眼泪直掉。
那几日,刘德福恨不得这世上没自己这个人,伺候王爷伺候的心惊胆颤,书房里每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小命不保。
直到过两日,王爷突然去了沈小主那儿一趟,回来就好了,至今腰上还挂着那豆绿色的荷包呢!
荷包绣工太差了,上面的花勉强才认出是什么,也就缝制的不错,依刘德福来看,这东西做的不算好,但主子却挺喜欢,常常戴着。
只有沈小主有这个待遇,这时候,也只能她来救。
沈明絮要是知道刘德福把怒火上头的李桢往她这儿引,她心里怕不是要将他骂死。
就他是奴才,就他怕死,她也怕死啊!一个庶妃,死活还不是王爷一句话的事。
但李桢想了想,却摇头道:“回书房。”
“是。”刘德福低头应是,心里却苦得很,他得回去警告底下那些狗奴才一番,这几日,千万夹着尾巴做事。
其实有时候,刘德福也猜不透主子爷的想法,虽然满院里,他去沈小主的院里次数最多,但大多时候,他都不会连着去的,偶尔去两回,便克制着,要么歇在书房,要么改去别人那里。
有时候事忙完了,他看书到一半,也会反复望那枚豆绿色荷包,一看就是在睹物思人。
他不懂。
不过他一个奴才,哪里能懂主子爷在想什么。
其实李桢生气,并不是因为王妃拿祖宗礼法压他去看张侧妃,他只是从王妃的态度里,感觉出了她对沈明絮的不满。
他一是气他的恩宠这么明显,王妃还敢在他面前流露不满,二是气自己将沈明絮看的太重了,再宠爱妾室也该有个度,他不应该为了一个妾室,去驳王妃的面子,这很不应该。
只是沈明絮位分低,家世差,性子还弱,若是再没什么恩宠,底下随便一个奴才都能把她欺负死。
宫里向来是这股踩低捧高的风气,失了圣心的,管你什么地位,底下奴才都把人往死里磋磨,李桢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摸透了。
前两年她年纪还小,李桢看她一团稚气,没让她侍寝,偶尔去看她几次,也是见她性情软弱,吩咐刘德福多照看些,她才不至于被欺负的太狠。
书房里***许久,李桢望着腰间系着的豆绿色荷包,有些出神。
刘德福在外面,正在训徒弟,忽然听到里面主子爷喊他一声,他急忙忙应了,就听见主子道:“去你沈小主那儿看看。”
刘德福连忙道:“是。”
他心里乐开了花,这会儿王爷应当是气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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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些时日李桢忙,沈明絮也乐得清闲,白日里跟着丫鬟们打牌,赢钱赢的笑弯了眼,不过她在府里,用钱的地方不多,于是高高兴兴赢了,又高高兴兴赏下去。
今日痛快玩了一遭,沈明絮没收到李桢要来的消息,早早的熄了灯,便要就寝了。
她刚躺好,睡意将将涌上来,就听见外面喧闹的声音,素月与灵书急急撩开软帐,道:“王爷来了。”
“怎么现在来?”沈明絮还懵着,不过懵归懵,她还是利落起身,披了外衣,很快赶去门口迎着。
她刚到门口,李桢便到了。
见她外衣只是披着,就知道她本来都要睡觉了,他握着她的手,带她进屋,问:“怎么今儿个睡这么早?”
“白日里跟着下人胡闹了会儿,便困了。”沈明絮又笑盈盈问,“王爷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来看看你。”李桢垂眸望她。
屋里的人都已经有眼力见儿的都退出去了,见左右没人,沈明絮胆子大了些,踮起脚,亲在李桢下巴上,笑的眉眼弯弯,道:“王爷是想妾身了吗?妾身也很想王爷。”
李桢下意识摸着下巴,目光定定望着她,半晌,笑问:“当真?”
“千真万确。”沈明絮握着他的手,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妾身每日都在想王爷呢!心里挂念得很。”
“今日说话怎么这么好听?”李桢俯下身,轻轻啄在她唇上,笑着问。
沈明絮眨了眨眼,道:“可能是因为,妾身说的都是实话吧!实话就是格外动听些。”
“我只听过忠言逆耳,倒是头一回听说实话动听。”李桢揽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食指点在她鼻尖,问,“哪里来的歪理?”
沈明絮惯会讨人开心,乖乖依偎在他怀里,抓住他的手,道:“王爷说是歪理就是歪理吧!妾身听王爷的。”
李桢笑了声,俯下身开始亲她,从唇上亲到耳后,压着她倒在榻上,层层叠叠的软帐散下来。
屋外,依旧是灵书和素月在守着。
二人守在屋外,灵书总算是松了口气,道:“我就晓得,王爷心里是有主子的,先后府里进了这么多新人,我起初还担心呢!没想到,如今还是咱们主子最得宠。”
素月也笑起来,道:“这是自然,府里得宠的,就没谁能越过咱们主子,你没见主子爷不来时,刘公公都要跑几趟吗?我早就不担心了。”
“对了,我听周宁那小子说,今日王爷去了主院,没多久就离开了,我还以为王爷今日就宿在书房,结果来咱们这儿了。”灵书一边仔细听着屋里有没有什么吩咐,一边抽空跟素月八卦。
素月道:“周宁那小子,本事倒不小。”
灵书掩脸笑道:“他认了一堆干亲,新认的一个干哥哥,是守内院与外院中间那门的,消息也是从那儿来的,那小子机灵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