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姐,我有话要跟你说,”姜紫衣拉着她快走几步,“你可能会觉得我胡思乱想,但你以后……离永安侯府远一点,尤其是那个秦舒玉。”
“这……怕是不能吧,秦家娶了蓝亭,咱们就是亲戚了,以后总要相互走动的。”姜芫忽反应过来,想起方才秦家那个伶俐的小姑娘,“秦姑娘……她有什么不妥?”
“她……”姜紫衣不敢说自己重生之事,便换了一种说法,“我有一天梦见秦舒玉瞧上了堂姐夫,总之大堂姐你留点心。”
姜芫愣怔了片刻,眼神中现出一丝疑惑:“秦姑娘和长庚?”
她曾和贺长庚提过纳妾之事,可都被拒绝了。
而且贺长庚经常去女学中授业,但从来不会与那些女学生有过多接触,所以姜芫相信贺长庚是端方君子,根本没想过那种龌龊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只是我梦见了,未必会发生。”姜紫衣低着头,犹豫着说道,“不过那个梦太可怕。我看见秦舒玉挺着大肚子逼堂姐夫休妻,接着……堂姐你就投井了,堂姐夫听闻此消息,也拔下墙上的佩剑自刎了。”
“啊?!”姜芫吓得一个趔趄,往后一退,差点跌坐在地上。
“芫儿!”贺长庚快步上前,扶住妻子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姜芫面色惨白,扶着贺长庚的手微微发颤,又看向姜紫衣,“方才紫衣给我讲了个鬼故事。”
若是其他人听闻此事肯定认为姜紫衣方才说的又是疯话,但姜芫不会这么想,她看着姜紫衣长大,知道她除了偶尔有些古怪的想法之外,其实很正常,更不会无缘无故开那么可怕的玩笑。
“二妹妹!你没事给芫儿讲什么鬼故事?”贺长庚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万一吓着芫儿怎么办?”
“我……”
“不怪紫衣!”姜芫握住贺长庚的手,轻轻一笑,“都怨我自己,这大白天的,竟被鬼给吓着了。”
“大堂姐,对不起!”姜紫衣有些懊恼,“吓着你了。”
“傻孩子,”姜芫松开贺长庚的手,拍拍姜紫衣的脑袋,“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个秦舒玉若真是那么有心机,就别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姜芫是家中老大,一向照顾弟妹,养成了宽容的性子,但却没人知道她其实是宁折不弯的性子。
“堂姐夫!”姜紫衣忽然大喊一声,上下打量了贺长庚一眼道,“我看你最近犯烂桃花,以后不要穿这么花里胡哨的衣服了。”
“??”贺长庚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只是一件寻常的宝蓝色交领宽袖,怎么就花里胡哨了?
“犯烂桃花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犯小人,”姜紫衣往前走了几步,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还会殃及家人,知道不?你可不能负了堂姐!”
“你这小丫头教训起我来了!”贺长庚搂住姜芫的肩膀,不服气道,“你问问芫儿,我何时欺负过她?成亲的时候我就发过誓,此生绝不负芫儿,若违此誓,天……”
“别说了!”姜芫急忙拿帕子捂住他的嘴,脸上浮起微笑,“胡乱发什么誓?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
姜紫衣看着他二人恩爱的模样,暗暗下定决心,绝不会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若秦舒玉再敢招惹堂姐夫,她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把她杀了。
***
二月底,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姜紫衣早早起来洗漱,今日她让翠果给自己把头发挽起来,插上一支白玉簪子。
瞧着镜中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发髻,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头发。
这样,星儿就不会认不出她了吧?
翠宝蹦蹦跳跳从门外进来:“二小姐,你今日的妆容真美!”
姜紫衣轻轻一笑,又问翠宝:“车马准备好了么?”
“好了!陈叔在东边门外候着呢,”翠宝好奇问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二小姐怎么想到要去朝华门外大街?”
“不是什么日子,就是我想上街去逛逛。”姜紫衣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吧!”
路过宝心斋,她下车买了些上辈子秦星爱吃的香菇烧麦,装进包袱里抱在怀中。
“二小姐,朝华门外到了,”马车前方传来陈叔苍老的声音,“您想去逛哪家铺子?”
“我不逛铺子,你找一条人少的小巷子放我下来吧。”姜紫衣抱着怀中的包袱,眼中升起氤氲水汽。
包袱里装着一个香炉,几根线香,还有几个烧麦。
今日是秦星和她前世的忌日,那天她们就是在朝华门外大街被锦衣卫追上的。
也不知那孩子是否投胎去了,到底是母子一场,姜紫衣想来祭奠他一番,算是和前世彻底道别。
这条街繁华,平日里人潮熙熙攘攘,可她记得她和秦星奔逃出城那一日清晨,街上无比安静。
陈叔驾马车走进一条人少的小巷子。
长街转角处,一辆青篷马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姜家马车。
“哥,咱们还是撤吧!若是被父王抓到,要完蛋的!”一个粉衣女孩拉住一个白衣男孩的胳膊,“你难道还没跪够祠堂吗?”
两个孩子都是十岁上下,穿着锦衣华服,粉雕玉琢的。
“哼!一个小傻子想给我当后娘?我就是跪断腿也不会同意!”李淳丰“嗖”的站起来,义愤填膺,“淳鱼,父王糊涂,咱俩不能糊涂,今天咱们就给那小傻子一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难而退!”
“哥,母妃都死了那么久了,父王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也不是个事儿,”李淳鱼抄着两手,嘟着嘴道,“既然父王喜欢,咱们何必管那么多嘛!”
父亲虽然只罚哥哥跪,可她在旁边看着也难受。
“你就是软柿子!怪不得周若虚瞧不上你!”
李淳鱼眉头一皱,眼睛里憋着泪光:“你说谁是软柿子?”
“你没听说吗?姜家那庶女是个小傻子!”李淳丰拍拍妹妹的肩膀,“她给咱们当后娘,以后咱们都会被周若虚他们嘲笑死的!你还想不想让周若虚看得起你?”
“当然想!”李淳鱼握紧了小拳头,“若虚哥哥总有一天会喜欢我的,哥,那咱们稍后怎么做?”
李淳丰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珠:“咱们还年幼,比武力恐怕不行,咱们可以和那小傻子比智力,让她知道她没资格当咱们的后娘。”
“比智力……你有把握吗?”李淳鱼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嘟囔道,“你每回和父王对弈都被杀得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