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算大,只能摆下一个架子床,头顶上的瓦片也是像要漏雨的样子,床上铺着晒干了的玉米叶子,上面是一床大红色的床单,红的发黑发暗,躺在上面隐约能看见土墙上在吐丝的蜘蛛和枕边爬过的长虫。
她脚上仍然拴着那根铁链,脚踝处己经有了条深深的沟壑。
己经记不清多久没洗澡了,她头发上生满了虱子,散发出酸臭味。
其实脚上的铁链男人也给她解开过,那是在她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月,男人对她的看管渐渐放松了许多,那天男人想带她去地里帮忙干农活,就把铁链给解开了。
然而,还没等男人回过头,她就己经跑了出去,可又怎么能跑的出去呢?
还没跑出多远就被回过神的男人给拽了回去。
那次差点要了她半条命,自那之后,铁链也就一首没有离过她的身。
后来她也曾尝试过其他的办法逃走,结果自然也就都显而易见。
这一年来,她过得还不如一个畜生,她能怎样活着全凭男人的心情而定,男人要是高兴了就让她待在屋里,和她一起吃饭;要是不高兴的时候,就把她扔回猪圈,忍受恶臭吃猪食,她己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她的精神开始变得不正常。
一年以来她没对人说过一句话,有时候能看见她总是冲着一个地方发笑,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声,仿佛在和什么东西交流,但她面前其实只有一堵墙,男人最开始看见了就打她一次,后面出现的次数多了也就不管了,没有人知道她在和什么东西对话,都只当她是疯掉了。
这一夜的雨越下越大,风声透过窗户缝隙挤入,吹起嘶哑的低音,像是呜咽。
躺在身边的孩子被雷声给惊醒了,嚎啕大哭起来,她木然地看着哭闹的孩子,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被吵醒后,不耐烦地骂了几句,然后翻过身继续睡去。
她依旧静静地躺着,耳边是孩子的哭声和风雨的呼啸声。
突然,她好像看到那堵墙有什么东西在动,眼神一下子聚焦过去,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嘴里又开始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孩子的哭声在这黑暗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而她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那根铁链在黑暗中泛着冰冷的光,仿佛在诉说着她这一年多来的痛苦与绝望。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风也在肆意地吹着,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种阴森的氛围之中。
突然,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如果仔细看便能够发现他的眼睛是睁着的,却己经没了呼吸,这是她死掉的第一个孩子。
后面的五年时间里,又死掉了第二个,长生是第三个孩子,男人担心这个孩子也出问题,于是给他取名为“长生”,说来也奇怪,长生竟也真奇迹般的活了下来,长生是他们唯一一个顺利长大成人的孩子。
随着长生的慢慢长大,男人对待她的态度明显好上了许多,但在他喝醉酒的时候依旧免不了对她拳打脚踢,有时候甚至会连着长生一起打。
长生觉得父母都不怎么喜欢自己,父亲打母亲的时候,他总是会冲到前面去求情,但这根本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喝醉酒的父亲是谁的话也不会听的。
会连着他一起打,这时候母亲就会把他护在怀里,一个人承受着父亲的折磨。
这时候的母亲是最像他母亲的时候,因为在平常,母亲根本不会理他,她不会像别人家的母亲那样给孩子唱歌哄孩子睡觉,更不会陪他聊天,甚至连一个温暖的拥抱都不会给他。
由于母爱的缺失,以及父亲对他的疏忽,长生自幼就身体不好,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是个病秧子。
长生的童年是孤独与自卑的。
村里小朋友都不爱和他玩,都说他有个疯子母亲,他母亲是大疯子,那他就是小疯子。
“李家有两个疯子,长生是个小疯子。”
不知是从谁传出来的,孩子们不懂事也都跟着这么唱。
这给小长生的童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渐渐对母亲生出了许多的不满。
多年后,长生对于母亲的记忆,只有那总是对着墙咿咿呀呀的诡异身影,以及那充满凄凉和阴森氛围的童年。
他心中虽有诸多疑惑,却怎么也找不出根源。
有一天,长生偶然间听到村里的老人说起母亲的过去。
原来,母亲是被父亲给绑来的,从那以后母亲就变得有些奇怪。
长生开始试图理解母亲,理解她这么多年的痛苦与不易。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长生发现自己似乎也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那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影子和若有若无的声音。
他开始明白,也许母亲并不是疯了,而是有着他们无法触及的世界和看不到的东西。
在这个充满神秘和痛苦的家里,长生决定去探寻那隐藏在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