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斯年发现村里人过年不再搞招魂仪式了。以前在除夕那天，老一辈的人都要给一家人搞招魂仪式，就连家里的鸡鸭、猪牛都要招魂，以让家里人养的动物的魂都回到家里来，不在外面游荡。招魂过后，年过的才安心。老一辈的人都说：“别看你们人回来了，但你们的魂还在外面游荡哩。”以前，李斯年就很不理解这种迷信的做法。现在，过年不再搞招魂仪式了，他反而觉得心落空了。有朋友叫他不要迷信，李斯年就说现在的人活的那么现实，想整点虚的东西来麻痹岁月，也没有什么不好。

在李斯年小的时候，每年春节前几天，他每天下午都会去大姨家，看看她最亲的表姐董云惠回家里来没有。董云惠每次回来都会给李斯年带上很多糖果、饼干和一些风干食品。没有看到董云惠的身影，李斯年就像一个失魂落魄的孩子，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坐在地上玩沙子。那些年，他的大姨都会在除夕那天折一节赤才树枝回来搞招魂仪式，她说家里有人出远门，人的魂不能跟着回来，所以要在除夕这天搞招魂仪式。有一年，李斯年连续等了五天，都没有见到董云惠的身影，直到大年二十九那天的傍晚，还依然见不到她的身影，他才一个人默默地走路回家。原来那年，董云惠买不上回家的车票，再者就是春节假期很短，回家也待不上几天就得回广州去。那年，李斯年的大姨没有给表姐招魂，说她人没有回来，就让她的魂留在她身边。在那一年后，董云惠在工厂当上车间领班，但那种劳动密集型企业，即使是当上领班也是要和流水线上的工人共进退，她只是改变劳作模式罢了。

董云惠初中毕业后刚满十六岁就北上去了广州打工。每年春节一过，她就要拖着行李箱前往广州，李斯年都要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就说春节前。董云惠刚开始是坐长途客运大巴去的广州，后来在2004年以后，广东和海南开通了粤海铁路，海南人出岛才可以坐上火车，只是要把火车一节一节地拖上万吨轮渡，坐上轮渡出海，到了大陆那边，又将火车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