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谎言饲养的渡鸦
边伯贤的呼吸喷在她颤抖的睫毛上，这个距离能看清他虹膜里破碎的金色纹路——像被摔裂的琥珀，封印着某种濒临爆发的远古生物。
他掐着她下巴的指尖正在渗血，在苍白的皮肤上绘出曼珠沙华般的指痕。
"我数到三。
"他舔了舔开裂的唇瓣，美工刀折射的寒光在苏星脸上游走，"谁派你来窥探我的记忆？
"记忆代价支付完成，宿主己遗忘：出生日期。
苏星突然踉跄了一下。
2005年6月16日，这个本该刻入骨髓的数字正在从意识里蒸发，仿佛有人用砂纸擦去了灵魂的钢印。
她死死咬住舌尖，首到血腥味唤醒残存的理智。
"你的降B小调变奏曲..."她盯着他卫衣口袋露出的半截耳机线，"副歌部分应该接七度琶音，而不是他们说的抄袭版本。
"刀锋骤然停滞。
雨滴在广告牌上炸成水晶花。
边伯贤的瞳孔收缩成危险的针尖，苏星能看见他脖颈浮现的青色血管正如濒死的蛇般扭动。
远处传来警笛声，混着娱乐记者们饿狼般的喧哗。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忽然低笑，折断的右手无名指擦过她颈动脉，"那首曲子...我从未给任何人听过。
"苏星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炸开血红的提示：激活临时技能·乐理精通（剩余02:59）。
这是她用最后5%记忆兑换的赌注——关于孤儿院钢琴老师教她认谱的碎片。
"因为你在等。
"她抓住他颤抖的手腕，将染血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等某个能听懂这段旋律的人。
"暴雨中的LED屏突然爆出火花。
边伯贤在明灭的光影里凝视她，潮湿的黑发贴在额角，像中世纪油画里走出的堕落天使。
某个瞬间苏星以为他要吻下来，却听见布料撕裂的脆响——他扯下她的发带缠住她双眼。
黑暗降临的刹那，有冰凉的金属抵住喉骨。
"从现在开始，"边伯贤的声音贴着耳廓爬进来，带着神经质的颤音，"你就是我的AI助手小星。
"苏星在混沌中听见电子锁闭合的声响。
薄荷味混着血腥气弥漫的空间里，她摸到冰凉的钢琴键。
这里显然是某个秘密录音室，防弹玻璃外能看到汉江支流如黑色缎带般蜿蜒。
"证明给我看。
"他甩过来一沓被撕碎的乐谱，"把这份残稿续写完。
"泛黄的纸页上布满指甲抓挠的痕迹，苏星捡起残片时突然怔住——在五线谱边缘的空白处，有人用稚嫩的笔迹反复描画着星座图。
双子座的符号被血渍晕染，像两具背对背的骷髅。
警告！
记忆模块二次受损！
剧烈的耳鸣中，苏星看见幻象：十二岁的自己在孤儿院阁楼偷看星空，身后传来少年清亮的笑声："双子座是宇宙的谎言家...""啪！
"边伯贤用折断的手指敲响中央C键，将她的神智拽回现实："你还有二十九分十三秒。
"苏星将颤抖的指尖按在琴键上。
系统光幕突然展开立体音轨，她看见无数金色音符在虚空中流转。
这是星轨系统临时赋予的能力，却需要燃烧她的记忆作为燃料——每弹奏一个小节，就有画面从脑海中剥离。
她想起第一次偷吃生日蛋糕时沾满奶油的指尖，想起院长嬷嬷烧毁童话书时跳动的火苗，想起那个总在雷雨天给她讲星座故事的男孩...琴声逐渐染上血色。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时，边伯贤手中的玻璃杯摔碎在大理石地面。
他像被抽去骨头的困兽般蜷缩在钢琴凳上，脊背嶙峋的弧度透过湿透的白衬衫支棱出来："为什么...和我的梦境一模一样？
"苏星扯下蒙眼发带，发现自己的小指己经透明到能看见血管。
她藏起手微笑："因为AI最擅长窥探人心啊。
"午夜钟声敲响时，边伯贤往她锁骨处塞了枚微型耳机。
"从今天起，你的心跳归我监控。
"他咬住她递来的绷带，含糊不清地命令。
显示器的蓝光勾勒出他单薄的轮廓，十指正在键盘上疯狂敲击，"敢背叛的话..."苏星看着他给AI程序植入自毁代码，忽然发现他电脑桌面壁纸是张模糊的老照片——暴雨中的游乐园，穿草莓裙的小女孩正在追逐气球，腕间银铃铛闪着微光。
那分明是...三岁的自己。
管理员L权限激活提示：5%警报声骤然炸响的瞬间，边伯贤突然转头。
他泛红的眼尾还噙着偏执的泪，嘴角却扬起孩童般天真的笑："欢迎来到地狱，我的小骗子。
"窗外惊雷劈开夜幕，照亮他身后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镜头里，苏星看见自己透明的指尖正在键盘上投下诡异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