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府危机
袅袅的檀香，肃穆的屋宇，周围的一切，奢华得不像话。
沈婉柔低垂着头静听王妃训导，脑海中闪过诸多片段。
嫡母还是将她送进睿王府做侍妾，用作讨好王室的工具。
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可真是太好了。
“在睿王府，务必要安分守己，乖巧本分，切不能生出其他心思来。”
王妃的训导还在继续。
沈婉柔垂下的眼眸中有一道锐光一闪而过，这么巧，扮乖装本分，不正是她的拿手好戏？
以往为了在嫡母手下讨生活，她扮得乖巧木讷，老实听话，让嫡母以为她好拿捏好掌控，因此逮着机会就把她送到王府来。
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一切，正中沈婉柔的下怀。
凭她庶女的身份，若性格太过招摇张狂，嫡母绝不会给她找一门像样的亲事，贩夫走卒都算是好的，就怕对方是七老八十的穷苦鳏夫一个。
而现在，她虽然只是王府的一个侍妾，但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撕下木讷老实的面具，彻底做回自己，凭借自己的能力一展拳脚。
想要权力，那就得先靠近权力，走进这个圈子。
而这个圈子的中心，就是睿王。
“你们三个初次入府，不能穿得太过寒酸，这里有几件衣裳，你们来挑挑。”
王妃的目光在并排而站的三个侍妾脸上一一扫过，待看到最右侧的沈婉柔时，脑中的一根弦当即绷紧。
王府不缺漂亮的女子，可美成这般，倒是少见。
粗衣布裳，难掩国色天姿，黛眉舒展，雪肤花貌，盈盈水光在眸中荡漾，更显出她的出尘绝世。
王妃的一双眼微微半眯了起来，屋内的气氛陡然陷入凝滞。
不过目光掠过沈婉柔的名帖时，王妃如临大敌的一颗心也便渐渐放了下去。
京城布商沈家的庶女，听闻最是安分老实，不争不抢，否则其嫡母也不会将她送过来笼络王府。
一个空有美貌的女子，在这深宅大院里，再得宠，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王妃的话音一落，沈婉柔身边的赵良妾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选了一件***娇软的缠枝绣花裙，唯恐落于人后。
坐在上首喝茶的王妃在看见这一幕后，眼神微微冷淡了几分。
服侍王妃的周嬷嬷站在王妃身后，轻轻摇了摇头。
而下首的沈婉柔心中却紧了紧，早在入府之前她就知道，睿王府三天两头就会有新人进来，可过一段时间，这些人都会神秘消失。
只怕这睿王府，处处都是陷阱，譬如……此时选衣服环节。
站在中间的宋良妾敏锐地接收到周嬷嬷的暗示，随即热切地拉起身旁沈婉柔的手臂，笑盈盈道：“我年纪小，先由两位姐姐选，既然赵姐姐己经选好了，那接下来就请沈姐姐先选。”
沈婉柔垂眸看向自己手臂，默不作声，随后又抬眼飞快看了一眼宋良妾。
她一首在笑，圆圆的脸蛋很是讨喜，让人不自觉地就放下戒备，可宋良妾的眼神却冷静得可怕。
这种人就是用笑容与他人拉近距离，然后自个儿躲在眼神后观察着局势变化。
譬如嘴上说着自己年纪小，实际上还不是暗中安排着选衣裳的次序。
沈婉柔又趁大家不注意时，抬头看了一眼上首的王妃。
不过年长沈婉柔几岁，却穿了一身暗绿色的宫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连耳坠上的宝石都是深绿色的，浑身上下一点亮色都没有。
端庄是有，更多的却是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死气沉沉和无趣。
沈婉柔没有犹豫，上前选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件偏棕色暗花攒心裙。
她表现出一副谦卑恭敬的样子，在回身立定时，没有错过王妃眼底露出的那抹赞许和其嘴边微扬的笑容。
果然，她选对了。
王妃的笑容自然也被一首在旁边默默观察的宋良妾捕捉到，待沈婉柔选好以后，她也跟着上前就近选了一件银灰百褶如意裙。
和沈婉柔的衣服一样，同样的单调死板，同样的无趣，但同样的，符合王妃的心思。
选好衣裳后，三个新来的侍妾就由嬷嬷领着到栖花院分配屋子，新来的侍妾都会先住在栖花院，至于日后的前途和发展，就各凭本事了。
沈婉柔推门而入，屋内亮堂宽敞，丫鬟玲珑跟在她身后，看见窗明几净的屋子，眼睛一酸，不由得道：“小主，哪怕睿王府一个妾室住的屋子，也比从前在沈家好太多了。”
是啊，沈婉柔心中亦是无限感叹，沈家不穷，可嫡母从小就欺压她和母亲还有弟弟。
她，母亲还有丫鬟玲珑三个人一起挤在小小的房子里，那是由一个乱糟糟的储物间改出来的。
而弟弟因为年纪渐长，懂事地搬到牛棚旁的茅草屋去住着。
那茅草屋冬冷夏热，屋顶都垮了一大半，可怜她的弟弟就在那样的境地下一遍遍地苦读诗书。
也就是在确定沈婉柔要进王府做妾后，她那活着跟死了没区别的爹才主动提出给他们换了个稍微能住人的院落。
呵，真是好笑，她既然都委身来做妾了，要的又岂止是一个小院落？
玲珑手脚麻利，快速将她们二人从沈家带来的包袱打开收拾，手上忽然摸到一个硬硬的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小主，这不是你留给姨娘的傍身钱吗？”
玲珑震惊地将小布包递给沈婉柔。
沈婉柔在看见那小布包上的花纹时，一眼便认出这是母亲的手艺，她颤抖着双手将银子接过来，眼中有泪盈于睫上。
这笔钱是她在离家之前，没日没夜做工攒下来的，就是想着给母亲和弟弟傍身用，没想到母亲又偷偷给她塞到包袱中来，而且还多了二十两出来。
这二十两在王府或许还抵不上一顿饭，可沈婉柔清楚，这是母亲和弟弟一年的口粮。
母亲究竟攒了多久，才攒下这点钱……将那装钱的小布包紧紧抱在怀里，沈婉柔只觉得心中酸楚无比，她发誓，一定要母亲和弟弟过上好日子，任谁都不能欺负她们三人。
忽然，有敲门声响起，沈婉柔忙收起泪水，将银子交给玲珑后起身开门。
来人是王妃身边的周嬷嬷，手上捧着一个红布盖着的盘子，只听周嬷嬷笑盈盈道：“沈良妾，你们初次入府，王妃给你们各房各准备了五十两银子，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自己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