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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梆子声碾碎雪粒时,沈昭华正将淬毒银针藏进合欢髻。菱花镜里映着满室荒唐喜色,鎏金烛台燃着龙凤对烛,却照不暖她凝霜的眉眼。
"姑娘,该上轿了。"喜婆捧着金丝团扇的手在抖,眼角余光扫过门外持刀的裴府亲卫。沈昭华垂眸抚过嫁衣上振翅欲飞的金线凤凰——这本该是嫡姐沈明玥的婚服,此刻却裹在她这个养在黔州农庄的庶女身上。
雪粒子砸在花轿顶棚的声响,像极了七年前骊山围场的暴雨。那年她攥着母亲留下的银簪,从惊马蹄下救出个锦衣少年。滚烫的血混着雨水流进眼睛,最后记得的,是那人腰间双鱼玉佩撞在青石上的脆响。
"落轿——"
尖细的唱和声刺破回忆。沈昭华握紧袖中玄铁匕首,这是三日前父亲扔在她妆奁里的。刀刃映出盖头下晃动的流苏,也映出父亲那句淬毒的叮嘱:"裴家儿郎,该死在洞房花烛夜。"
喧闹声忽如潮水退去。
"少将军到——"
玄铁战靴碾过积雪的声响带着塞外的罡风,沈昭华隔着盖头都能嗅到血腥气。传闻这位镇北少将军上月刚屠了北狄三座城池,腰间佩刀饮过百人血。
合卺酒盏相碰的刹那,裴珩忽然轻笑:"沈家送来的合欢酒,怕是要换成断肠汤才应景。"他腕间力道骤紧,沈昭华踉跄跌进他怀中,盖头滑落半幅,正对上他染着血色的眼尾。
烛火在裴珩眉骨投下刀锋般的阴影,他指尖摩挲她颈间疤痕:"这道疤倒是眼熟。"绛红婚服领口随着动作敞开,露出他心口处同样的旧伤,"七年前骊山围场..."
话音未落,梁上突然坠下个蒙面人。弯刀劈开合卺酒壶,毒酒溅在喜帐上腾起青烟。沈昭华旋身抽出枕下软剑,剑穗金铃与刀光撞出夺命清音。裴珩却将她扯到身后,乌木鞘短刀贯穿刺客咽喉,温热血珠溅上她颤抖的睫毛。
"怕了?"裴珩呼吸喷在她耳后,握着她的手腕将剑锋送进第二个刺客胸膛,"沈御史没教过你,杀人时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