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穿过残破的窗棂，在积灰的供桌上切出惨白的菱形。
清月腕间的冰纹己蔓延至脖颈，呼出的寒气在地砖上凝成霜花。
"哥...冷..."小姑娘哆嗦着摸出发黄的绣帕，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只肥鸭子——那是林墨去年生辰送的礼物。
帕角沾着褐色的药渍，像朵枯萎的梅。
庙外传来瓦片碎裂声，林墨抄起香炉抵住庙门，青铜残片突然从怀中跳出，悬在清月眉心三寸处。
残片上的雷纹逐一亮起，映得她瞳孔中的冰蓝色开始沸腾。
"周叔给的符！
"林墨摸出黄符，咬破食指正要画咒，供桌上的土地像突然裂开道缝。
青面獠牙的泥塑脑袋咔哒转动，空洞的眼窝淌出黑水："玄阴现世...大凶..."清月突然尖叫着弓起身子，发间迸出细密的冰锥。
林墨的手背被冰锥划破，血珠溅在黄符上竟燃起幽蓝火焰。
火焰中浮现出周济仁扭曲的脸："墨哥儿...药柜第三格...紫髓参..."轰隆巨响打断传讯，土地庙门板炸成碎片。
月光里站着个无头黑影，脖颈断口处垂着青铜锁链，手中提着的脑袋赫然是醉仙楼跑堂小二！
那头颅咧开嘴，齿缝间塞满灯油渣："林掌柜...您定的夜宵..."林墨抓起香灰撒向黑影，灰烬在空中凝成柄锈剑。
他挥剑斩断袭来的锁链，链环坠地化作满地铜钱。
残片突然射出道青光，击中黑影胸口的血纹，那纹路竟与白日里青铜尊上的鬼面一模一样。
"原来都是你搞的鬼！
"林墨顺势滚到供桌下，摸到块松动的青砖。
砖下埋着的破陶罐里，赫然是半截刻着雷纹的青铜灯台。
当他握住灯台的瞬间，残片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清月瞳中的冰蓝骤然暴涨。
无头黑影突然僵住，提着的头颅发出凄厉猫叫。
林墨趁机将灯台插入地缝，地面突然浮现出巨大的青铜阵图。
阵眼处升起的光柱中，浮现出周济仁的虚影——老药师胸口插着半截药杵，手中还攥着株紫得发黑的参草。
"接住！
"虚影掷出紫髓参，参须在空中自动缠住清月手腕。
冰纹遇到紫参突然退缩，林墨却感觉右臂经脉传来刺痛——青铜锈迹正沿着血管向上攀爬！
庙外传来密集的铃铛声，十八盏血纹灯笼将土地庙围成圈。
灯笼骨架上的青铜刺突生出肉芽，灯面血纹扭曲成痛苦的人脸。
林墨突然认出其中一张脸——是三年前父亲溺水那晚，在寒潭边徘徊的巡夜更夫！
"清月，抓紧！
"林墨用锈化的右臂砸开地砖，下面竟是个布满青铜钟乳石的秘道。
背起妹妹跳下的瞬间，他瞥见灯笼群里浮现的魔影——八条手臂的罗刹女正撕开虚空，指尖滴落的血珠化作新的血纹灯笼。
秘道石壁上的青铜菌菇发出微光，林墨的锈臂扫过处，菌菇纷纷爆出辛辣的孢子粉。
追兵在洞口发出非人的嘶吼，清月突然指着前方："哥...参草在发光..."紫髓参的根须钻入石缝，拽着他们滑向深渊。
失重感袭来的刹那，林墨听见残片里传出哈欠声："小子...用童子尿涂在..."轰！
二人重重摔在堆满青铜器的地窟里。
林墨撑起身子时，发现锈迹己覆盖整个右前臂。
清月怀中的紫髓参突然开花，花蕊里蹦出个巴掌大的参娃娃，头顶还顶着片青铜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