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及笄礼
大多数人在忙完一天的活计后，会聚在京城最大的茶馆——聚贤楼里喝茶听书侃大山。
“听说了吗？
过几日就是林小姐的及笄礼了。
听说场面布置的很隆重！”
另一人无所谓地“切”了一声：“你这不是废话吗？
林太傅是帝师，林小姐又是唯一嫡女，身份尊贵。”
那人难掩眼中的艳羡，道：“同样是大圣朝的子民，怎么人与人差距那么大嘞。
若是能娶到这位林小姐，此生也无憾了。”
话音未落，便被人敲了一脑瓜。
“就你，可别做这美梦了。
我们这些个小人物，能平平安安就是天大的运气了。”
二楼包间，一个锦衣玉服的男子正在品茶。
茶盏落下时，一旁的仆从立即上前，弯腰低声道：“主子，己经过去一刻钟了。
要不要老奴再去催催？”
“不用，那么久了还不来，想必是不会来了。
不来也不妨，再过几天就是她的及笄礼。
她不来找我，我还不能去找她吗？”
入夜，林府。
身着一袭素衣的妙人儿坐在榻上，芊芊素手抚摸着绣满金丝的华丽衣裙，眉目间却有些愁思。
“扣扣”敲门声响起。
“玉儿，你睡了吗？
娘进来了。”
听见声响，林嘉玉忙将衣裙放置一旁，迎了上去。
“娘，那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林夫人握着女儿的手，道：“有些事，明面上不好说，只能咱娘俩私底下谈谈。”
林嘉玉问道：“是为了几天后的及笄礼吗？”
“是，也不是。”
看着女儿一脸疑惑，林夫人也不卖关子了，首白道：“玉儿，大圣朝的女子在及笄礼过后，便可择婿议亲，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择婿？
议亲？
林嘉玉先是懵了一瞬，接着老实摇摇头。
她从来没想过成亲这回事，更别说什么中意的男子了。
林夫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对这些上心。”
接着话音一转：“这可是我们女子的终生大事！
也幸好，圣上选秀不是每个女子必须参加。
不然，就你这性子，真到了后宫，怕不是会被生吞活剥！”
林嘉玉粲然一笑，“我都听爹娘的安排。
反正，这辈子有家里人护着我，我也不用担心什么。”
林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道：“这是自然，你是我们的宝贝明珠，我们不护着你护着谁？
今晚来也是跟你交个底，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母女俩又说了好一阵，林夫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我的小姐，您怎么还没睡？”
守夜的听白靠着床沿眯了一会后，发现自家小姐还在床上翻来覆去，时不时还有哀叹声传出。
林嘉玉掀开帐子，虚虚靠在床头。
“听白，听说及笄礼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仪式。
她们都盼望着及笄礼。
我却不想，宁愿一辈子都不过及笄礼，一辈子待在太傅府里头。”
听白眼神一转，明白了小姐话里头的深意，却故意岔开话题。
“小姐莫不是担心自己的及笄礼寒酸？
那小姐大可放心了。
其他的不说，就说为小姐梳发的是宫中的周姑姑，这可是伺候太后多年的老人。
这可是公主才有的待遇。”
“你这丫头！”
林嘉玉明白她在岔开话题，轻轻呵斥了一声。
“再胡搅蛮缠，就出去吧，换个人来守。”
听白认错得极快，态度诚恳：“小姐，我错了。”
虽然被训斥，听白心里一点恐惧感都没有。
相比起人前冰块脸的小姐，她更喜欢现在的小姐。
8月17日。
这天，林嘉玉卯时一刻便起了床。
婢女们伺候她穿上一层又一层的衣裳。
周姑姑更是早就在一旁等候了。
“有劳周姑姑了。”
周姑姑笑道：“老奴出宫前，太后便嘱咐了，万万不可怠慢林小姐。”
林嘉玉：“太后仁心。
嘉玉改日定当进宫亲自感谢太后恩德。”
周姑姑笑而不语。
时间缓缓过去，随着下人的唱和声，前院也开始热闹起来。
林嘉玉听着从前院传来的鞭炮声和谈笑声，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小姐小姐。”
听白溜了进来，“庆王世子来了，还带了小姐心心念念的玉笛作为贺礼。
那支玉笛在京城独一无二，价值连城，没想到庆王世子把它作为贺礼送给小姐。
不过，小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要凭一支玉笛就骗了小姐去，那就是妄想了。”
“听白，愈发没规矩了。”
林嘉玉嘴上训斥，却不难看出脸上的欣喜。
吉时己到，林嘉玉在周嬷嬷的搀扶下缓步走向前院。
前院。
林太傅夫妇坐在主位上，两侧下便是按官衔高低依次落座的宾客。
林嘉玉迈着步子向前走，走上台阶，在靠近主位之时，双膝跪地，叠手举至眉间，深深叩拜在地，起身再叩拜，三叩拜。
林夫人起身，将赤金如意钗***其发间，而后扶林嘉玉起身，面向众宾客。
林太傅上前，站至另一侧，朗声道：“今日小女及笄，感谢各位光临寒舍，为小女庆贺。”
说罢，接过侍女端上前的酒盏。
“老夫敬各位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附和。
酒过三巡后，宴席上渐渐热闹起来。
“圣旨到，林嘉玉接旨。”
众人纷纷跪伏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林府嘉玉，毓秀名门，蕙质兰心。
特召入宫廷，封正五品才人，赐居兰清宫。
三日后入宫，钦此。”
这一道旨意，犹如一道闷雷，首击入林嘉玉的内心。
她可是太傅嫡女，就算是皇亲国戚的当家主母，她也做得。
可偏偏……呵，说得好听，是皇上的女人。
可说到底还不是妾！
还是低人好几等的妾！
她以为她拒绝他的邀约，就算表明了她的心意。
没想到，没想到竟是这种局面！
林嘉玉压下心里的苦涩，强装镇定地接旨。
“臣女，谢主隆恩！”
这道圣旨，不仅击碎了林嘉玉的心理防线，也让其他人心里涌起惊涛骇浪。
在众人的心怀鬼胎下，林嘉玉的及笄礼也草草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