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站在巷口的屋檐下,看着雨水顺着黛瓦连成珠帘,青石板路上腾起细密的白烟。
他护住胸前的檀木调香箱,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巷子深处忽然飘来一缕茶香,混着雨水浸润的桂花甜。
他循着香气转过两道弯,朱漆斑驳的牌匾上"清梧茶馆"四个字被雨水洗得发亮。
正要推门,檐角铜铃轻响,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劳驾让让。
"清凌凌的女声裹着雨气,一柄素青油纸伞斜斜探过来。
伞沿抬起时,他看见月白色斜襟衫子,领口绣着银线木樨花。
姑娘睫毛上沾着水珠,怀里抱着的青瓷罐险些撞上他的调香箱。
林深后退半步,木箱边沿的铜扣却勾住了她的盘扣。
瓷罐落地发出脆响,晒干的木樨花混着雨水在石阶上铺开细碎的金黄。
姑娘"哎呀"一声蹲下,发间银簪流苏扫过他的手背,凉得像这九月的雨。
"抱歉,我赔..."话音未落,茶馆木门吱呀开了。
穿靛蓝布衫的老掌柜举着灯出来,暖黄的光晕里,他看清姑娘腕上戴着的景泰蓝镯子,正是《江南调香谱》里记载的"雨巷"香方中提到的古物。
雨下得更急了。
茶馆里燃着陈年檀香,八仙桌上白瓷盏中茶烟袅袅。
苏桐用竹镊子夹起碎瓷片,发梢还在滴水:"阿爹总说这罐子该收进库房,是我非要摆在柜台显眼处。
"林深将调香箱放在藤椅上,箱角磕出轻微响动。
他注意到墙上挂着的工笔花鸟画,落款是"桐音",笔触间藏着未尽的灵气。
"这罐子...可是龙泉窑的冰裂纹?
""客官好眼力。
"老掌柜端着茶盘过来,紫砂壶嘴飘出熟普洱的醇厚,"民国二十三年收的,当时...""阿爹!
"苏桐忽然打断,耳尖泛起薄红,"雨停了,您该去后厨看看新到的碧螺春。
"她转身时裙裾扫过林深膝头,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桂花香,和方才巷口的味道一模一样。
林深的手指在调香箱搭扣上摩挲。
三个月前他在巴黎香水博物馆闻到过相似的气息,标注着"1930s·中国江南",没想到竟在这小城复现。
窗外雨声渐歇,他望着姑娘整理茶具的背影,白瓷盖碗在她指间轻转,像拈着一朵将开未开的白兰。
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