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再做饭吗？
你快坐下好好休息。”
外婆被姜绾搀扶着到沙发上坐下，笑着摸了摸她的鬓发，“外婆还不至于什么都不能做，甜甜，你己经很久没吃上外婆做的酸菜小鱼干了，今天外婆想给你露一手。”
说到这碗菜，姜绾还真被勾起了食欲，最后外婆嘴皮子都快说破了，姜绾才同意下来。
“那我去把菜和配料都准备好，之后你再过来好不好？”
外婆此刻像个小孩子似的乖乖点头，“好，都听我们甜甜的。”
……晚饭过后，姜绾帮衬着外婆洗漱完，自己也冲了个澡。
夜深了，窗台上暖黄色的灯光是漆黑中唯一的光亮，照亮了一小片世界。
姜绾在记账本上又添了几笔，上个月在酒吧的工资结下来了，今天取药花了多少，她都一笔笔记了下来。
自从上初中以来的西年里，姜绾的奖学金和打工挣的钱省吃俭用存下来，再除去外婆生病一年多来零零散散的医药费，她倒是存了小几万，再加上那个女人留下来的几万块钱……姜绾了解过外婆这个病做手术的费用，她现在手头上的钱仍旧有个很大的缺口，况且手术后期的费用对她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她现在还没什么头绪，暂时只能从身边熟悉的人入手。
嘟——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
“喂，衡哥，是我。”
周衡走到楼梯间，调大了手机音量，“喂，阿姜，这么晚了还没睡？
有事吗？”
姜绾没有拐弯抹角，“衡哥，我是想找你帮忙，看看能不能让我在酒吧里每天多上几个小时班，或者多做几份活。”
闻言，周衡并没有疑惑，“阿姜，你是不是又急用钱了？
缺多少?哥手上有点闲钱，看看能不能拿去先应急?”姜绾否认说:“没有很着急用钱，我是准备带我外婆去做手术，但具体时间还没定，所以想多凑点钱。”
周衡轻叹一声，姜绾家里的情况他都了解过，这个小姑娘也是他看着一步步成长过来的，是个苦命人。
“阿姜啊，你也知道你年纪小，在外面不好找工作，那在我们酒吧就更不用说了，除了服务员，没有更适合你的了，其他的你做不来。”
姜绾挽留说:“衡哥，我可以陪酒。”
听到这话，周衡像一只瞬间被点燃的煤气桶，“姜绾！
你知道你现在多大?”“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衡哥，你知道我的酒量，可以放心的。”
“我担心的是你的酒量大小问题吗？
你知道酒吧都是些什么人，你非要把自己搭进去才罢休吗？”
周衡己经声嘶力竭，然而却又听到电话那头的姜绾不卑不亢道:“就算把自己搭进去我也不会罢休，我只有外婆一个亲人了，我别无他法。”
“我说不行！
我告诉你姜绾，今天就是把天说破了我也不会同意的，你要是再想走这条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周衡的态度坚决，语气毋庸置疑，姜绾知道他的脾气，便没有再多说。
“我知道了。”
听姜绾这么说，周衡更担心她会找别的路子，于是又苦口婆心开始劝她，“阿姜，我可以给你增加工作时长，甚至可以给你介绍别的工作，赚钱的办法有很多，但你刚刚那个就是行不通，你的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你不能在这就栽跟头了。”
姜绾知道周衡是为了自己好，她仔细考虑下来，也觉得自己刚刚实在太冲动了，一切顺利还好，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连累外婆可就不好了。
“对不起，衡哥，是我欠考虑了。”
把姜绾劝了下来，周衡才终于松了口气。
“阿姜，正巧今天有个大学生辞职不干了，你如果不怕苦，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工资自然也是双倍，能接受吗？”
抓住机会，姜绾狠狠点头，“我可以的，我可以。”
周衡轻叹一声，道:“那人本来是接你的班，他现在走了，也就意味着你一天要连续上六个小时夜班，真的受得了？”
姜绾原本是晚上八点上到十一点，现在照周衡的说法，她就得从晚上八点上到凌晨两点了。
是苦了点。
但姜绾毫不犹豫地再次确认:“我可以。”
如果她连这些苦都吃不了，那就没人能救外婆了。
……周六晚上。
姜绾照顾外婆睡下后就去了酒吧。
她平时也就给客人送送酒水果盘，打扫卫生，客人需要的话帮忙点点歌，现在时间加长了也是一样的做法。
今天她才到酒吧就被叫去招呼客人了。
听同来***的人说这间包间的都不是俗客，好好表现，说不定能拿小费。
姜绾把准备好的酒水和果盘拿了进去，礼貌地询问那些人是否需要帮忙点歌。
她注意到，带头的貌似是一个中年男人，不过跟着他来的几个人年纪都不大，看起来好像…和她差不多大。
那些人好像叫这个中年男人赵总，果然不是寻常人，大概率是混生意场的。
姜绾本无意多想，可那个赵总却好像不太友善，他的眼神看起来不怀好意，笑的让姜绾感觉有些渗人。
“小妹妹，留下来陪哥喝个小酒怎么样？”
这样的事情姜绾并不是没有遇到过，她的表情还算从容，“先生抱歉，如果您需要陪酒的话，这边会给您换人上来的。”
姓赵的哪里会吃这套，“不用换人，我看你就很好。”
面对着中年男人的步步紧逼，姜绾往后退了几步，“先生，我初来乍到，服务水平肯定比不上……”“小妹，不用跟我说这些，我恰巧就看中你的初来乍到。”
对此姜绾并不感到意外，年纪小懂得不多，是最好拿捏的，对这些猥琐男来说，她就是待宰的羔羊。
姜绾攥紧了拳头，她打算如果苦劝无果，真的要出事，那只能拼命了。
那把小匕首一首被她放在身上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姜绾没想到包间里居然还有其他人帮她说话。
“赵总，这小姑娘年纪轻轻毛手毛脚的肯定伺候不周到，星月夜里那么多专业的陪酒师，您就发发慈悲，别吓人家了。”
姜绾看见说话的人年纪与她相仿，而举手投足之间却俨然一副正派，好像己经混迹社会很多年，与人斡旋经验丰富。
不过那个赵总却好像根本不听他的，看着姜绾的眼神更加色眯眯了，“星月夜确实有很多专业的，但是初生牛犊岂不是更有滋味？”
那人拦不住中年男人，姜绾见他又开始朝自己走过来，连手都己经伸了过来想拉她。
姜绾此刻己经无路可退，她靠在墙上，眼睁睁看着那个肥头大耳的油腻男对自己步步紧逼。
心里恐惧的念头在到达顶端后急剧下降，最后竟开始转变为阴鸷……跑……跑不了呢？
用刀……姜绾才意识到，她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她根本没法接受自己会受到那种欺负，她不敢想如果周衡真的同意她去陪酒，她会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砰——忽地，包间门被人用力踹了开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逆着光的身影。
“赵总很喜欢强人所难。”
这句话一出，那个赵总的态度好像一下就恭敬了不少。
可是姜绾回过神来看过去，却发现说话的人是……是他。
是昨天在公交站有过一面之缘的男生。
好像叫谢祁骁。
姜绾不知道具体是哪几个字。
他看起来年纪很轻，和刚刚帮她说话的男生差不多，可说话的气场却如此强大，那个赵总见了他好似老鼠见了猫似的。
“怎么……怎么会呢？
我这不是看这小妹妹年纪这么小出来赚钱不容易，想照顾照顾她……”赵总的话还没完全落下，谢祁骁便走到了他面前，伸手理了理下赵总的衣领，“秦砚是我的人，他说的话不管用了。”
姜绾注意到，眼前这个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几的男生正垂着眸子冷眼看赵总，语气冷淡中好似又带着一丝轻蔑，“是不是也能理解为，你看不上我谢氏那点投资？”
说到这，那个赵总己经完全像只病猫，回话时双腿都在发抖，“没…怎么可能呢？
能拿到谢氏的投资是我几辈子的福分，怎么可能会看不上呢？
谢少，你看我跟你父亲……”“现在跟你谈生意的是我，你要看的是我的脸色，懂吗？”
一席话落下，谢祁骁摆了摆手，他身边两个随从就很配合地把那个赵总赶了出去。
整个包间终于清静下来，姜绾方才急得猩红的眼睛此刻也恢复清明，她小心翼翼上前，走到谢祁骁身边，缓缓道:“谢…谢谢。”
这次的谢谢总算是说出口了。
谢祁骁瞥了她一眼，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应了一声:“嗯。”
姜绾也很识趣，没再想多待，只是弱弱问了一句，“那……需要我帮忙点歌嘛？”
谢祁骁没回答，自顾自地走到沙发边坐下，长腿交叠在一起，他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在无声说些什么。
秦砚见状对姜绾使了个眼色，姜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知道谢祁骁的意思是要她点歌。
姜绾礼貌地应下，动作熟练地操作着。
之后，姜绾明白了秦砚的意思，终于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