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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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场的雪下得很大。

沈清辞跪在断头台上,乌发散乱地垂在染血的囚衣前。

刽子手的刀锋在雪光里泛着冷芒,她望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忽然听见马蹄踏碎冰凌的声响。

玄色大氅挟着风雪卷入刑场,马上人腰间玉佩叮咚,惊起一片抽气声。

沈清辞抬头时,正撞进一双深潭般的眸子。

那人眉目如画,薄唇却抿成刀锋般的弧度,金丝蟒纹在袖口若隐若现。

"顾相这是何意?"监斩官慌忙起身。

顾云深翻身下马,玄色披风在雪地里逶迤如墨。

"圣上有旨,沈氏女充入教坊司。

"他声音清冷,目光却落在少女颈间晃动的银锁上——那是十年前他亲手系在救命恩人颈间的信物。

沈清辞被铁链拽起来时,腕骨几乎要折断。

雪粒子扑在睫毛上,她看见顾云深绣着暗纹的衣摆掠过自己染血的裙角。

藏在袖中的银簪突然滑落,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痕。

"求大人......"她忽然抓住那片翻飞的衣角,指尖的血渍在锦缎上洇开红梅,"赐臣女一死。

"顾云深脚步微顿。

少女的手冷得像冰,腕间伤痕交错,却死死攥着他的袍角。

他想起三日前暗卫呈上的密报,沈尚书在诏狱受尽酷刑,至死不肯画押认罪。

"想死?"他俯身捏住少女下巴,望进她蒙着水雾的眸子,"沈姑娘可知,教坊司最擅长的,就是把贞洁烈女变成......"话音未落,少女突然抓起银簪朝他心口刺来。

顾云深反手扣住她手腕,玉扳指硌得骨节作响。

簪尖在距他咽喉半寸处停住,沈清辞突然卸了力道,任由他夺走凶器。

"有趣。

"顾云深摩挲着簪头镶嵌的东珠,这是去年番邦进贡的珍品。

他忽然轻笑一声,将人打横抱起,"本相改主意了。

"碎玉轩的烛火在琉璃罩里明明灭灭。

沈清辞蜷缩在紫檀雕花榻上,腕间新缠的纱布渗着淡淡血痕。

鎏金香炉吐着苏合香,却盖不住满室苦涩药味。

她望着窗外被积雪压弯的腊梅,听见廊下侍女窃窃私语。

"相爷怎会留个罪奴在寝阁?""听说昨夜亲自抱回来的,那狐裘都染了血......"门扉突然洞开,裹着雪粒的风卷起茜纱帐。

顾云深披着墨狐氅立在屏风前,腰间鸾佩与青玉禁步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他指尖把玩着那支东珠银簪,烛光在眉眼间投下诡谲暗影。

"沈姑娘可认得此物?"他将银簪掷在锦衾上,簪尾刻着的凤纹在烛火下泛着幽光,"三日前太子遇刺,刺客遗落的凶器上,也有同样的徽记。

"沈清辞猛地抬头,喉间泛起血腥气。

父亲临终前瞪大的双眼突然浮现在眼前,那具挂在诏狱铁钩上的残破身躯,十指皆断却仍死死攥着半块染血的兵符。

"臣女房中首饰,"她咽下喉间苦涩,"皆由家母亲制。

"顾云深忽然欺身上前,玄色广袖带翻青玉药碗。

汤药泼在织金地毯上,腾起的热气氤氲了两人面容。

他擒住她缠着纱布的手腕按在枕畔,鼻尖几乎触到她苍白的唇:"令尊私通敌国的密信,用的可是沈夫人特制的梅花笺?"沈清辞浑身发抖,后腰的朱砂梅刺青突然灼痛起来。

那是及笄那年母亲亲手绘的,此刻却在锦缎寝衣下烧成燎原的火。

她忽然想起昨夜昏沉间,有人用浸了药酒的帕子擦拭她后颈,指尖温度烫得惊人。

"相爷既然认定沈家罪该万死,"她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何不让我死在刑场?"顾云深瞳孔骤缩。

少女眼中晃动的烛光像极十年前破庙里的篝火,那个用襦裙为他包扎伤口的小女孩,颈间银锁在火光中叮咚作响。

他忽然松开手,从袖中甩出个青瓷药瓶。

"每日辰时会有医女来换药。

"他转身时鸾佩撞在门框上,裂帛般的声响惊飞檐下寒鸦,"在查清东珠来历前,你的命是本相的。

"更深漏残时,沈清辞摸向枕下银锁。

指尖触到机关暗扣,"咔嗒"轻响中,半枚鸾佩在掌心泛起温润流光。

窗外风雪呼啸,她却想起顾云深腰间那枚总是用锦囊遮住的玉佩——方才纠缠时,她分明看见锦囊缝隙间漏出的青玉螭纹。

冷雨敲打窗棂时,沈清辞正对着菱花镜解开素纱中衣。

后腰朱砂梅在烛火下艳得惊心,昨夜医女指尖滑过的触感仍在皮肤上灼烧。

铜镜突然映出玄色衣角,她慌忙拢衣转身,却撞进带着夜露寒气的怀抱。

"这么急着藏什么?"顾云深扣住她手腕按在妆台上,羊脂玉梳硌得脊背生疼。

他指尖挑开松散衣带,朱砂梅在雪肤上绽出血色,"沈姑娘可知,当年顾氏满门抄斩,就是因为有人向圣上密告——叛军腰腹皆纹赤梅印。

"沈清辞呼吸骤停。

母亲执笔作画时的叹息突然在耳畔响起:"此乃南疆守宫砂,遇心上人之血方褪......"妆奁中的银锁突然发出细微嗡鸣,与顾云深腰间锦囊里的玉佩产生共鸣。

"十年前腊月初七,"她忽然仰头看他,"相爷在何处?"顾云深手指蓦地收紧。

少女眼中晃动的烛火与记忆重叠,破庙瓦罐里熬煮的伤药泛着苦香,小女孩将银锁塞进他染血的手心:"这个能换钱......"门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顾云深猛地松开手,沈清辞后腰重重撞上妆台,银锁机关弹开的瞬间,半枚鸾佩滚落到他墨色锦靴边。

暴雨倾盆而下。

暗卫跪在廊下禀报:"在沈姑娘旧物中发现前朝玉玺拓印。

"顾云深握紧掌心鸾佩,裂纹刺进血肉。

十年前他逃出火海时攥着的半枚玉佩,此刻正与少女的银锁严丝合缝。

子时三刻,沈清辞被铁链声惊醒。

顾云深立在床帐外,手中乌金鞭还滴着血。

他身后躺着个血肉模糊的婢女,正是每日为她送药的医女。

"醉生梦死的滋味如何?"他掐住她下巴,将药碗残汁灌进她喉咙,"每日亲手为你煎药的人,可是在汤里掺了能让人说真话的蛊毒。

"沈清辞在窒息中摸到枕下东珠,簪尖刺入掌心才维持清醒。

她忽然含住他染血的手指,舌尖舔过狰狞鞭痕:"相爷怎么不敢问......"染着血色的唇贴在他耳畔,"问您亲手救回来的小丫头,为何变成索命的修罗?"更鼓声穿透雨幕,顾云深甩开她时,腕间佛珠散落一地。

沈清辞伏在榻边咳血,看着那串沉香木珠滚进黑暗——其中三颗刻着往生咒,正是她父亲灵前供奉过的。

霜华爬上窗纸时,沈清辞正用染血的指甲抠挖墙壁。

暗室石墙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划痕,像极了顾云深书房里那幅残破的《雪夜访梅图》。

脚踝金铃随着动作轻响,她忽然想起昨夜被拖进地牢时,那人用冰绫束住她眼睛说的那句:"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绑住我母亲的。

"喉间腥甜翻涌,她摸索着拾起半块碎瓷。

手腕突然被铁链拽向空中,玄铁镣铐磨得腕骨血肉模糊。

顾云深站在刑架前,手中握着从她枕下搜出的密信——那是今晨用东珠从暗桩那里换来的,信纸边缘还沾着腊梅香。

"解释。

"他将信纸拍在刑台上,朱批的"顾"字被血渍浸透。

十年前顾家灭门案的卷宗突然摊开在眼前,沈尚书遒劲的字迹批注着"逆党当诛"。

沈清辞看着卷宗上母亲的小楷旁注,那行"稚子何辜"被朱砂重重圈起。

她忽然笑出声,震得锁骨间的银锁叮咚作响:"原来相爷查了十年都没发现,当年刑部验尸记录少了三页?"顾云深掐住她脖颈按在刑架上,佛珠抵住她突突跳动的血脉。

沉香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顾夫人把我推出窗棂......自己却......"地牢火把突然爆出火星。

顾云深手背青筋暴起,记忆中的火海与眼前人重叠。

那个将他藏在米缸里的美妇人,腕间也有朵朱砂绘的梅。

"你以为编这些鬼话......"他扯开她衣襟,后腰朱砂梅在血污中愈发艳丽,"就能掩盖沈家做的孽?"沈清辞猛地咬破舌尖,血珠喷在他眼尾:"顾云深!你且看看当年......"话音未落,暗室石门轰然洞开。

太子亲卫举着火把涌进来,为首的举起弩箭对准顾云深心口:"圣上有旨,顾相私藏逆党,格杀勿论!"沈清辞在箭矢破空声中挣断铁链。

她扑过去的瞬间,东珠簪头的暗格弹开,紫色粉末在火光中绽成烟雾。

顾云深被撞倒在地,看着那支淬毒的箭没入她肩胛。

"阿辞......"他摸到满手温热血浆。

这个称呼脱口而出的刹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小女孩在火场背起昏迷的他,后腰的朱砂梅被汗水浸得模糊。

沈清辞攥着他衣袖咳血,亲给我系银锁时说......要等云深哥哥......"血珠滴在顾云深鸦青色衣襟上,晕开成诡异的曼陀罗。

沈清辞指尖的族徽还差最后一笔,窗外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十年未响的顾家惊鸿钟穿透雪夜,震得屋檐碎雪簌簌而落。

顾云深抱起轻如纸鸢的人撞开暗门,怀中人后腰的朱砂梅正透过血衣发光。

密道石壁的螭纹突然活过来般游走,与他掌心鸾佩发出共鸣。

将他塞进密道时的最后微笑突然清晰起来:"去找腰后有梅印的姑娘......""撑住。